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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她就认出他来了。

  “没有,你呢?”

  她摇头。

  他又看一眼被屏风遮住的诊室里面,问:“劫持人质的那个人呢?”

  三梦似乎顿了一下,才说:“死了。”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送药进来,不会伤害你。

  你看老人家心脏不舒服,这是要命的病啊,你让我把他带出去吧。

  你也有爸爸妈妈对不对?他们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冷静一点,你太太和儿子很快就来了,我知道你很想见他们,我理解,我可以帮你。

  ……

  不,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得了我。

  她说了很多,那人就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他把枪口抵住下颚打算吞枪自杀,她上前夺枪,还是走火了,自制的土弹打入他的身体,碎成无数散片。

  听说他曾经是个铁路工程师,贯穿南北的高铁线上有一段难以攻克技术难关、怎么修都修不通的隧道,他在那里坚守了七年。隧道通了,他回到家里,儿子已经大了,跟他不亲,他只能对着空气中“看不见的人们”说话,又疑心太太出轨,看过医生,不肯坚持吃药治疗,终于逼得他们离开。

  领导说她的见机行事完全没有任何差错,现场人质、财产,安然无恙,她执行任务是成功的。

  可她杀了这样一个人,下次再坐高铁路过那个隧道,不知该抱有怎样的心情。

  她始终低着头,不肯多看一眼钟靖斐身后的妙贤。他就在现场,一定是佛号都不知念了多少遍,超度亡者,鞭笞她的残忍。

  她不想让他跟着来就是这个道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杀人。

  她没有受伤,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的,很单薄的一件护士制服,沾满那人的血迹,白底溅满红浆,触目惊心。

  “你真的没事?”

  她抬起头,天花板上白晃晃的灯光忽然被人影罩住,她肩上也多了一件外套。

  妙贤的声音有点特别,紧蹙着眉头,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那要不要回家?”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肩上的衣服,他说:“我今天可以给你挡风的衣服也没有,这是你自己的外套,我让老赵从家里带过来的。”

  她总爱穿黑色,调侃说自己煞气重,镇得住。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陪你在医院住一晚也可以。还有什么你想做的,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就说出来。”

  “你……”她不知该怎么说,“我刚击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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