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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止是。”说完后,令仪自己都觉得荒唐:“我的脸,我的身份,我的家世,全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吧。盛敬渊,你真是聪明,这世上实在没有比你更会算账的人了。”
听见他的讥讽,敬渊并没有生气,反而难过地道:“令仪,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能够遇见你。”
令仪刚刚披上衬衣,闻言连扣子都顾不上系,一阵风似地卷至敬渊面前,大声道:“我贬低自己?”他指着自己,连连点了几下,脸颊红里透出青来:“我贬低自己?分明是你在贬低我!没有谁敢像你一样侮辱我,我这样信任你,保护你,可你呢?我还好好地活着,你却把我当成一个死人!”
敬渊似是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伸出手来,刚刚触到他的臂膀,立刻又被他甩开。令仪恨不得把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变成石头,结结实实地摔在对方脸上:“你别碰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璧和,温璧和,我算是想起来了。”令仪又急又快地说道:“怪不得我从未听说过你的这段罗曼史,因为温家早就替你抹去了那个人的痕迹。一个在家庭里受尽白眼,连学都上不起的六少爷,我说当年你怎么又能读上大学,还能够被送到法国去。温璧和真是爱你,白天里见面还不够,晚上——晚上都要找你一同出去。你怎么能够忘记他呢,他是你的救世主,你情窦初开的恋人,就连他死了,你还能找到我,让我作他的替代品!”
这番话实在有损他的身份,有损他所受的教养,更有损他自己的尊严。可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再度从他心底涌起,渗入他每一根血管与每一寸肌肤,他就像是颗即将焚烧起来的炭,急需什么来冷却自己。敬渊听到一半,就用力别过头去,令仪看到他颤抖的睫毛与嘴唇,知道他也被伤害得很深。但不够,这种程度的痛苦远远不够浇灭那道即将燃起的火,他盯着敬渊,用轻蔑嘲弄的语调说出那句最伤害自己也最伤害对方的话:“刚刚看到我那样子,你很失望吧?”
“都是我的错。”敬渊不顾他的反抗,强行抱紧他,恳求道:“你怪罪我,惩罚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我请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我不会失望,我对你永远不会失望的。”
令仪深陷在这副熟悉无比的怀抱里,连指尖都在发颤,他死命推了敬渊好几次,可每次都被摁回去。终于,他没有力气再挣扎了,虚弱地枕在对方肩上。敬渊的骨架子十分高大,人却很瘦,肩胛上一块突出的骨头完整地嵌进他的脸颊里。照片中的这个人不是这样的,照片中的敬渊健康又漂亮,眼睛里有热烈温暖的光——那时的他是快乐的,远远比现在快乐。
意识到这件事后,令仪的鼻尖泛起一道强烈尖锐的酸楚,眼前的一切都晃晃荡荡地扭曲了,喃喃地说:“他从没有像我一样的失态过,是不是?你眼中的他,应该都是美的、好的、令人愉快的,总之和刚才的我没有一点关系。没有这张脸,我和他也没有一点关系。你不爱我,所以你时时刻刻都那么难过,真可怜,你明知道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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