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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容不得他思索太多了,迎着那枚黑漆漆的枪口,尚英只能不露声色地回答:“事实就是如此,阮先生。要是早知道他会让你不高兴,我一定不会带他进门的。”
他用余光打量另一边的老佣人,那老头早吓得瘫坐在地上,嘴张得大到了一种滑稽的程度,隐约可见只余零星几颗牙齿的粉红牙龈。
令仪吸着气,将枪口用力地抵在尚英额头上。即使他的情绪已经变得十分不稳定了,但持枪的手却依旧稳稳当当,不见一丝颤抖。冷静的疯子比完全癫狂的疯子更加可怕,尚英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起,预备对方一有动作,他能够马上闪身躲开。
可惜这场逼供没能继续下去,客室的门开了,敬渊惊愕地僵在门口。他先望了望尚英,随即把视线投在令仪身上,讶然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待令仪答话,缩在角落里的老佣人率先探出身来,哆哆嗦嗦地向敬渊爬去,口中唤道:“六少爷……六少爷,是我,是我!六少爷,救救我吧!”
起先敬渊并没能认出对方是谁,倒是令仪率先收了枪,大步走过去,抓住那老佣人的衣领,一路将之拖拽到敬渊跟前。他用枪抵住对方的下巴,迫使老佣人仰起脸,才冷笑道:“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响亮地叫几遍给他听听。”
老佣人眼里亮起颤抖的水光,嘴张了几张,勉强地挤出一句:“璧、璧和少爷……”
在这四个字响起的同一瞬间,令仪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面前那个人嘴唇重重地颤抖一下,很快又把惊惶的目光投向他。这是下意识的、完全来不及掩饰的反应,是一个说谎者被当面揭穿时的最本能的动作。令仪的心几乎都要被敬渊面上那几分心虚震碎了——他宁愿对方云淡风轻地笑一笑,扯几句谎,也比现在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好上一万倍。
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喀嚓一声把子弹上膛,就要扣下扳机。敬渊惊叫道:“不要!”竟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夺他的枪。令仪怎么都不会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气得脸颊与双耳沉坠坠地发起了烫,连头也昏了,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叫喊:“我要杀了他!”
怎么会如此不体面。连令仪都想不明白。敬渊把他的手臂死死抱在怀里,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反抗,挣脱不开,恨得甚至想用拳脚往对方身上招呼。老佣人狂叫不止,从他们腿间爬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令仪终于抽出手来,刚把枪口对准那人,敬渊再度扑在他身上,用央求的声调道:“令仪,不要这样!”
砰地一响,子弹打穿了老佣人身侧的墙壁,吓得他发出一声尖细的喊叫,瘫坐在地。令仪咬紧牙关,发泄一般不断扣动扳机,直至子弹打空,才一甩手臂,胡乱把枪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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