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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见她如此不修边幅的打扮,何凌山略有些不习惯,远远地在对面坐下,才道:“没有。”
他的窘迫让佩玲发笑,也不揭穿他,自顾自作了安排:“那正好,一起用吧。我让厨房煲了汤,正愁没人陪我喝呢。”
这还是何凌山重回珑园后,首次和温鸣玉以外的对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起先他还在烦恼,怕佩玲问起这三年间发生的事,怕她提起温鸣玉。他半点都不想对一个陌生的对象谈起这些,可她又是温鸣玉的妹妹,何凌山不能用打发陌生人的那一套打发她。
然而等一顿饭吃完,除去几句对菜品的点评外,佩玲没有提出过任何问题。唯一一句与温鸣玉相干的话,还是她说珑园的厨子做菜太过清淡,就算再过几十年,她与兄长的口味也不会合得来。这大概是他们最像一双寻常姑侄的时刻,尽管双方对彼此都颇为生疏,却保持着客气的平和。依照佩玲的个性,她完全可以对他更加热情,找到很多话题与他套近乎,但她没有,因为她清楚何凌山不喜欢被热情的对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夏天的夜晚降临得晚些,六点多钟了,天际依然留有一线亮光,光亮边际堆满波涛般的、橙红色的云絮。
佩玲从路边掐下一朵茉莉嗅了嗅,忽然转过身,把它插在鬓边,对何凌山笑道:“好看吗?”
周遭的景色在黄昏里变得黯淡,她却明艳得仿佛在发光,洁白的花瓣旁是清亮秀长的眼睛,何凌山竟然被她笑得红了脸。血缘果真是一种奇妙的牵绊,在她注视自己的那个瞬间,何凌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此时不给回应就太失礼了,他点点头,坦然地肯定了她的询问。
佩玲很高兴,取下那朵茉莉反复把玩,走路的姿态活泼得像一个小女孩。何凌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在心中反复演练数次,终于主动叫住她:“五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已经习惯何凌山对自己的称呼,因此仅是回过头,诧异地看他:“什么?”
何凌山鲜少有求于人,不过到不得不这么干的关口,他也不扭捏,当即把温鸣玉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一遍。佩玲专注地听,末了又笑起来,道:“你说请,可是把我当外人了,我也姓温,帮哥哥做点事算什么。这件事倒也不难办,但如今我被警局的人盯得很紧,自由受限,你若想送我出去,一定要做得周全些。”
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让何凌山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只憋出一句“谢谢。”佩玲乜他一眼,字正腔圆、像念戏剧台词一般道:“还说谢谢呢,和自家人这样客气,你这是在伤我的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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