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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叔和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桌上,说道:“小少爷,喝几口提提神吧。”

何凌山忙得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当初温鸣玉把许叔和调到他身边,让这人打点他在外时的饮食起居,他没有多想就接受了。两人会面后,许叔和不知为何表现得十分拘谨,两只眼睛几乎不敢正视他。简直让何凌山怀疑自己不是个正常男人,而是什么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才让对方觉得看一眼都是冒犯。

几天相处下来,他才知道许叔和是许瀚成的堂弟,当时还暗暗惊讶了一番。许瀚成高大得像头熊,衣着打扮再文明也难掩身上的煞气,而许叔和身材瘦弱,模样白净温纯,实在难以想象他们竟是堂兄弟。

这厢许叔和被何凌山打量着,心中同样忐忑不安。早先他曾撞见何凌山穿一身睡袍出现在温鸣玉房中,自然而然地以为这青年是少主人的入幕之宾。他家少主人风华正茂,像他一样有权势的,未必有他年轻漂亮,而同他一般年轻漂亮的,又无法拥有他的权势。而这样的少主人至今都没有娶妻,拥有几个模样标致的红颜知己,即便是假红颜,倒也不足为怪。男人嘛,又不是和尚,总是离不了那桩事。

可令许叔和始料未及的是,一个多月后,他再度与这位假红颜相逢了。直至此时许叔和才知晓,自己完全误会了何凌山的身份,对方并非什么挥之即去的小人物,竟是珑园那位神秘的太子爷。

难怪那晚温鸣玉在下车时呵斥他,如今想来,的确是长辈训斥孩子的语气。

许叔和深深沉浸在因误会而引发的羞愧里,自然对着何凌山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他嫌弃。

何凌山哪知道他有这一番曲折的心思,径自端起咖啡尝了一口,温度适宜,苦与甜也在他的喜好上维持着完美的平衡。何凌山惬意地叹了口气,忽然发问:“温先生也时常办公到这时候吗?”

“也不是常常这样。”许叔和头一回听见有儿子称自己父亲为先生,有些发愣:“每个月里,至多有几天会特别忙。”

何凌山点点头,又道:“他办公时——会不会发脾气?”

许叔和无比汗颜:“这……小少爷,我在三爷身边的日子不久,平时都是堂兄跟着伺候。您也知道,三爷脾气好,外人很难见他动气的。”

其实何凌山只是频繁接见下属,聊公务聊得头昏脑涨,想要提及温鸣玉醒醒神而已。眼下已没有多少事要忙,他却有些不愿回去,怕一回到何公馆,就会想起他的义父。何宗奎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实在触目惊心,何凌山每每回想起来,心中便一阵沉痛。离别时,对方还像一位和蔼的父亲般劝解他,今日再见,竟然变得疯疯癫癫,像个幼儿一样哭闹。如若何宗奎无法恢复,这对他本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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