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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尖利的底端渐渐压入他的手心,这次盛欢没有察觉到痛,他只觉得麻,钉子一枚枚的从他指缝间漏下去。他想握紧,可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此时的他像个被暴晒的雪人,全身滚烫,却在冰凉地融化,最后只剩小小的一点,比手心里的钉子还要小。
有人从身后扶起盛欢,要夺走他手里的东西,盛欢连忙一躲,喝道:“走开!”
佣人不敢动了,盛欢发着颤,长长地吸气,把手一松,钉子哗啦一声散在地上。他心跳快得直犯恶心,脸侧有虚汗淌落,盛欢顾不得擦,仅是咬紧牙关,伸出手,想捡起其中的一颗。
盛欢自己都觉得荒谬,一堆死物,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他怎么会害怕?他连刀和枪都没有怕过,为什么要害怕几颗钉子?
可他的手仍在发颤,指尖几乎跟冰一样冷。那颗钉子捉到半空,又从他的掌心滚落下去,盛欢想接住它,但他的双手也宛如是铁铸的,浇满铜汁,连弯曲一下都做不到。
最后盛欢还是被管家半哄半迫地送回了房间,管家本以为他被吓坏了,正准备找来五小姐去陪一陪。谁知当天下午,盛欢又神色如常地走出卧室,照样练字看书,与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唯一不对的,就是他今天睡得似乎要比往常早。
等到晚上十点多,温鸣玉回到珑园的时候,管家立即将白天的情形向他禀报了一遍。
从前温鸣玉对盛欢不闻不问,管家同样不太喜欢这位来路不正的小少爷,他长得太像盛云遏了,一看到他,管家就要想到那个可恨的女人。他是温家的忠仆,日夜都在忧心少主人是否要因此孤独终老,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几个月后,温鸣玉又把那位小少爷接了回来。
既然少主人都认可了盛欢,管家自然没有异议,这次他是把盛欢当做珑园下一个主人看待的,不敢有一点的怠慢。
温鸣玉听完,当即转头去了盛欢的房间。里面没有灯光,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盛欢似乎真的已经睡了。他走进月门,慢慢绕到屏风后面,还没有撩开帐子,那床帐忽然动了动,被一把撩了起来,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似乎是两颗磁石,吸纳了夜晚的凉气,正冷冷地、戒备地望向他。
两人视线相对,盛欢一愣,神情中的戒备淡去了,轻轻地唤道:“鸣玉?”
“嗯。”温鸣玉拉开帐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垂下眼打量着盛欢。离近了,才发现这孩子脸色苍白,双颊又浮着一层极浅的红,他顺手把掌心搭在盛欢额前,停驻了片刻,蹙眉道:“有些烫,怎么不叫医生来看看?”
盛欢躺倒下去,含含糊糊地回答:“没关系,我睡一觉就好。”
温鸣玉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从八点到现在,怎么还不见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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