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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盛欢整夜都没能入眠,方才他坐在椅子上翻姜岚的一本旧画报,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姜黎见他神情依然很是困倦,便再一次劝说盛欢去床上休息。他正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唠叨叨,忽听有人在外面慢慢敲了几下门,现在已是夜里九点多了,弄堂里一片沉寂,显得这不疾不徐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这几声仿佛是敲在盛欢心头一样,让他猛地转头看过去,觉得很有可能是珑园来的人,但又没有十分的自信肯定这个想法。
姜黎不知朋友在想什么,夜深了,他有些害怕去将门打开。他趴在门缝边不停张望着,半天才问出一句:“什、什么人?”
对方听见了,却直接唤道:“盛欢,是我。”
没有料到来人竟是许瀚成,盛欢匆忙起身,亲自去给他开了门。许瀚成正提着一只袋子站在外面,一见到他,便皱起了眉,问道:“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语罢,他一步跨进门里,脑袋险些撞在门框上。许瀚成身材高大,站在这间空间无几的房屋里几乎要抬不起头。盛欢看见他,总有些心虚,诚实地做出回答:“我来找我的朋友。”
在被赵四娘抓走那一天,姜黎曾与许瀚成有过一面之缘。他胆子本来就小,面对这样一个面貌凶恶的陌生大汉,更加连话都不敢说。盛欢只好走到帐子另一边,许瀚成跟在他后面,见他仍踮着右腿,忍不住道:“身上有伤还要到处乱跑,你这孩子也太不珍重自己了。”
见盛欢低着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样子,许瀚成又于心不忍起来。他把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罐药酒,居然还有盒小巧精致的栗子蛋糕,径自在姜黎的床边坐了下来,对盛欢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盛欢还是第一次受到长辈这样照顾,颇为不知所措。他慢慢挪过去,看到许瀚成对他的肩膀伸出一只手,便僵硬着没有躲。许瀚成沿着盛欢脱臼的地方捏弄几下,见他疼得哼了一声,就立即减轻力道,低声问:“自己接的?”
他以一个含混的音节作答。
许瀚成却是无言以对了,倒不是因为盛欢的手法有任何问题,相反的,他处理得很好,就算让医生来做也不过如此。但究竟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只有十六岁的盛欢拥有这种本领,许瀚成不愿再细想,只默默地叹息一声,对盛欢道:“你不回珑园,是在生三爷的气吗?”
这问题让盛欢默然了一阵子,忽然反问:“温先生是这样想的?”
“这只是我的想法。”许瀚成答道:“三爷什么都没有说,就让我来……”话说到这里,许瀚成又无法接下去,因为温鸣玉的原话是让他来询问盛欢是否要再回珑园。他觉得自己若是重复这句话,盛欢肯定会给予否定的答案,于是擅自改变了说法:“让我来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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