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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记得,”梁锐希想起来,笑说,“那好像是我第一次崴脚吧,我那会儿还在上小学,我小姨还记得啊。”
白芸只比他大八岁,就跟个姐姐一样。他妈妈在镇上工作,没工夫天天陪他,他童年大部分时光都是跟白芸度过的。除了摘柑橘,两人还会去摘皂荚、摘茉莉花,他小姨自己懒得爬树,就爱使唤他。
“我姨的胆子也是真大,从小我给她讲什么鬼怪故事,她都不怕的,也不像别的姑娘,碰上点儿事就哭哭啼啼,她很少哭的,特别坚强。但我记得从树上摔下来那次她哭了,眼泪哗啦啦跟水龙头一样,都给我吓得以为自己的腿彻底废了哈哈……”
回忆着那些童年往事,梁锐希心中一阵怀念。
周琰笑看着他,又说:“还有一次,她也哭了。”
“嗯?哪一次?”
“也是她今天说的,说你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天天打架,平时你住校,她管不着你,也不知道那些事,但你每周六都会把脏衣服带去让她洗,有次她发现你校服上有血迹,吓得不轻,质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支支吾吾不肯说,她抓你胳膊,你都抽气喊疼,问你是不是打了架,你还不肯承认,她一气之下跟你说了句重话……”
梁锐希怔忡了一秒,想起那句话来。
小姨当时说:“你就是这样不听话,你妈妈才不要你,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管你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似的,一下捅到了他心里去了,刺穿了他懵懂的怀疑,揭开了他不愿去面对的真相。
野兽被伤得狠了都要挣扎,何况那时他才十四五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听到这种话直接气得摔门跑了。
那一天天昏地暗的,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负担,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他不记得荡了很久,后面好像是走到了一个河边,然后就站在那个桥墩子上,看着黑黢黢的河水,想着要不要一了百了。
就在他想跳又没什么勇气跳的时候,听见身后小姨叫他的名字,声音高得几乎能破开天,带着恐惧和颤抖的哭腔。
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小姨一把从那石墩子上拽了下来。
白芸娇小的身躯里像是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紧紧地搂着他,泪流满面地说:“锐希,对不起,小姨不该对你讲那种话,小姨不会不管你的……”
周琰望着他:“你小姨说,她看你跑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也跟着冲了出去,找了你一下午,后来看见你在一条河边,差点没把她吓破胆。她把你哄回去后,你才肯乖乖脱了衣服给她看身上的淤青,她一边给你抹云南白药一边掉眼泪,说这辈子都没像当时那么心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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