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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嘛,不就是那姓程的宁肯蹲牢子也不肯把吃的吐出来,否则咋能判这么久?说白了,这些人呐,只要有够多的钱,其他什么也不在乎呢。”
“造孽哟,这么小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猪油蒙了心。”
……
年幼的程幻舟立在门缝后,一言不发。
饭桌上,程幻舟捧着自己的白瓷小碗一口一口吃着,贺晚鹃不停地给他夹菜:“幻舟,多吃点呀,你看看你,怎么这么瘦。”
“谢谢伯母。”程幻舟小声说,然后乖乖地把所有他不喜欢的红萝卜都咽了下去,一声不吭。
杜尽深还处在很皮的熊孩子阶段,一回家就原形毕露,程幻舟在他旁边,他更是尤为亢奋,一顿饭吃了没一会儿,便把米粒儿弄得到处都是,整个桌上一圈。
贺晚鹃斜了他一眼,一双筷子毫不客气地打在了杜尽深的手上。
杜尽深叫了一声:“妈!你干嘛!”
贺晚鹃端坐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什么吃相,给我坐好了。”
一旁布菜的佣人笑起来:“夫人,少爷还小呢。”
“也不小了。”杜伯伯指着程幻舟教育杜尽深,“你看看你,比幻舟还大几个月呢,还没人家懂事,以后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
一搬程幻舟出来杜尽深就立马老实了。
他一点儿不酷地把自己洒出来的米粒一颗颗捡起来吃掉,丝毫不浪费,双手捧碗,正襟危坐,腰杆儿笔直,姿势标准。
程幻舟垂下头,并没有任何被夸奖的欣喜。
其实从前他在自己家时,约摸比杜尽深还要难伺候一些。
他最严重的毛病就是挑食。
豆类不吃,红萝卜只吃切成丝儿状的,葱姜蒜辣椒动物内脏一概不碰,虾要替他把壳剥好,送到嘴边才勉强吃两个,吃鱼只挑颊边的那两块活肉。
程省和薛兰工作忙,时常不见人影,郭姨却相当溺爱他,惯了程幻舟一身的臭毛病。
一顿饭折腾下来,郭姨偶尔也无奈笑道:“少爷,你这也不吃,那也不碰,以后可怎么活?”
而此时,当着杜家长辈的面,年幼的程幻舟戳了戳米饭,没有出声,没有辩驳。
从今以往,他发誓会做一个不挑食,懂事的小孩。
再大一点,程幻舟便愈发明白,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是贴着种种标签的。
人以此为名牌,每个人与他人相交,也总是首先看到这张标签。
没有人有耐心来钻研你的内里。
从程省被带走的那一天,他身上的标签就被从“程少爷”替换成了“罪犯的儿子”。
若说程省的刑罚还有时限,这张标签则直接宣判了他无期徒刑。
那是他的原罪。
从今往后,他行走世间,也如寄人篱下的鼠蚁,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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