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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呈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
“我甚至连家人也照顾不好。我妹妹童言无忌,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她觉得我变了。”
“她觉得我……”谢清呈嗓音凝涩,僵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下去,“她觉得我……不是她的大哥。”
他说到这里,尽管隐忍着,眼眶还是红了。
最初让他坚持着活下来的,就是那个年幼的小妹妹。
可是连妹妹都这样说他——而且女孩儿才五岁,没有什么曲折心思,她感受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这种指责不是故意的,而是一个幼童发自内心的难受和不安。
谢清呈常觉自己身上沾血,浑身上下都是看不见的病毒,他渐渐地连抱她都不敢。
他在夜里枯坐于床,于朦胧月色中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
她爱他。
所以她的话能把他伤的最深。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在那次车祸中百孔千疮,好不容易从鲜血淋漓中拾掇回一颗心脏,他捧着那颗心,将破碎的尸骸缝补粘凑,像缝合一只破烂的布偶熊,哪怕支离破碎,也想回到女孩的身边。
布偶熊笨拙地,肮脏地,满身狼藉地,带着线痕地,从垃圾桶里,回到家中,他张开大手,向那个他最珍爱的小姑娘缓慢地招摆。
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这一次笨重地向她招手的机会。
可是她说,你不是他。
她看着她破旧的布娃娃,说,你不是哥哥。
你看,你有线头,你是破的。
我要哥哥……
哥哥是完好无损的,哥哥不会有那么狰狞可怕的伤口。
哥哥不会吓到我。
“我觉得我回来了,从阴曹地府。但是我又好像把自己给弄丢了。”
谢清呈轻声说。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从来不会冲她发脾气。我以前不会没有背着她一路回家的力气。我以前……”
谢清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似乎会让人觉得他很无情。他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说到这里时,他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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