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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当时的药剂师给你们使用的剂量非常小,用法也很谨慎,可这一切都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你妈妈激素分泌开始变得异常,她的容貌开始变得……不那么好看。”贺继威似乎直到今日,还很难把丑陋这个词用在他的妻子身上,尽管这已经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到的事实。
但是他说不出口。
那是他的太太,在众多仰慕者中选择了他的女孩,他仍然能记得她最美丽的样子。
贺继威艰难道:“身材也开始走样了……你四岁的时候还勉强有个过去的影子,不像现在这样。”
任谁看过去,都像一只贪婪肥硕的蜘蛛。
美人在芳华正茂时失去艳丽的容颜,其实是一件非常残忍痛苦的事情。
吕芝书一开始还没有觉察,但慢慢地,她就感受到了——那是一种在社会地位上的“器官衰竭”。
一张姣好的容貌,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善意和方便。
她从小习惯了接受那些羡艳的,爱慕的,欣赏的目光。
人们对她总是友善的,她不知道属于另一种女性的世界是怎样的。
她最初还沉浸在身为人母的喜悦中,没有顾及镜子里逐渐像一块融化了的雪糕一样的自己。但后来……
“不好意思,这座位有人了。”
“不行,不能通融。”
“大妈,这件衣服您穿尺码小了,要不我再给您拿一件更适合您的吧?”
她行走在社会中,忽然什么都变得那么陌生。再没人殷切地讨好她,男性们不会因为和她说话而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她被称作大妈,被漂亮的小姑娘们在背地里嘲笑她痴肥的身子,松垮的体态。
她惶惶然地,好像一只被剪掉了胡须的猫,连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迈才好。
更令人伤心的,还是每个旧识第一次看到现在的她时,都会流露出的那种震惊的眼神——无论是否有所掩藏,那种眼神都太过尖锐了,扎得她血肉模糊。
她越来越抑郁,发脾气,砸东西……
有一天贺继威回到家,发现她在院子里生了一把火,佣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看着她把她还是个姑娘时的那些衣物,鞋子,照片……全都付之一炬。
她笑着回过头来,有些下垂的脸颊抖了抖,抖落些狰狞的快意。
——她和过去没有关系了。
她是茧里出来的,异变的人。
“你妈妈变了。”贺继威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厉害……别说是你了,就连我,有些时候也认不出那竟是她来。”
“她爱你,但是她太害怕从你身上看到她过去的影子——让她想起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她自己一直在竭力忘记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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