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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富华一手拽着衣襟,又难为自己将硬邦邦的笑堆在脸上,他转过脸看着祝引男,问她:“可以吗?这么笑?”
“可以。”
祝引男自然是不看好这桩婚事的,可她乐意看王月香的笑话,也有几分兴致看祝富华的笑话,火上浇油她是最在行的,说几句嘴甜的话,想叫王月香和祝富华得意得找不着北。
穿好了衣服,祝富华就被按着肩膀坐下了,祝引男要给他弄弄头发,抹几把油亮的摩丝,镜子里就是祝富华的脸,他低下头,把胸前的花挪了一下位置。
“祝富华,妈盼这天盼了大半辈子,你可要给她争口气,让你媳妇早点儿怀上,得多生几个,一定要有儿子,不然妈死都不会瞑目的。”
说到最后,祝引男几乎要咬着牙根了,她转过头看着祝四女,祝四女的讪笑快藏不住了,她毫无动力地劝解,说:“他五姐,也不能这么说,让人家有压力了。”
祝富华能听懂话的意思,却捕捉不到她们的眼神,更解不出更深的含义,他还在摆弄写着“新郎”二字的胸花,等着祝引男给他弄头发。
“听见了吗?要生儿子。”祝引男一手晃着摩丝的瓶子,又低声说了一遍。
“听见了。”
外面已经响起锣鼓声了,虎子还找了台录音机放在院子里,播放着一盘接一盘的流行歌磁带。
祝富华打开了身侧的抽屉,看着陈淮水送他的皮手套,以前是放在堂屋隔间里的,现在被他放到这儿来。
祝富华木然地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祝引男的眼睛。
他说:“五姐,我不想结婚了。”
“你自己看看外面,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祝引男轻笑一声,说,“我送给你三个字——不可能。”
“我,我就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了。”
祝富华完全一副临阵脱逃的架势,他又往抽屉里瞧了一眼,就将抽屉合上了,吵吵闹闹全灌入耳朵里,心却静得像一湖死水。
祝引男拿着梳子,揪了揪祝富华的耳朵,她说:“听大姐说了,齐慧兰虽然是农村的,但也挺好的,毕竟勤快能干,人也憨厚,妈就喜欢这种女人,你要是真想理论,也是找妈理论,我没办法替你做主的。”
祝引男化着漂亮的浓妆,饱满的嘴巴涂得殷红,而祝四女,正趴在桌子的另一侧啃桃子,她皱着眉端详祝富华的头发,说:“这样看着真怪,也不知道以后过得好不好。”
“妈选的,那肯定好呀。”祝引男将祝富华的头发弄好了,她笑嘻嘻地转身出去,又笑嘻嘻地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把漂亮的塑料花,红的是玫瑰,白的是百合。
“好了,拿着,西式婚礼都是要拿花的。”祝引男将花束塞进祝富华的手里,又理着他的领子,再后退两步,仔细地端详着。
“算个屁的西式婚礼,我不信齐慧兰会穿婚纱进门,再说了,你们有教堂吗?有神父吗?有戒指吗?这顶多就算洋不洋土不土,一锅稀粥大杂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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