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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呼喊了两声,不敢随意搬动,立马打完了120才大声起来,他怕再不喊回妈妈,妈妈就不要他了。
他一声声喊着,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突然痛恨起自己。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就像,他总是想不到妈妈为他做了什么。
他只考虑了他自己有多可怜。
他在急诊室外守到大半夜,直到妈妈被安排进病房输液,他才打起精神跟着走了进去。
妈妈已经醒了,看见他进来还朝他笑了一下,不像以往对着他总是凶巴巴的,这次的笑容很像她年轻的时候,很温柔,充满爱意。
“亭亭。”她唤了一声。
陆怀亭浑身一颤,走到她身边,护士离开的时候关了病房的灯,病房里的窗帘只拉到一半,窗外的路灯照进明亮的灯光,映得陆文秀脸色青白。
他应了一声,望着自己的妈妈,鼻子泛起酸意。
陆文秀笑着感慨了一句:“好快呀,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陈阿姨总说孩子长起来跟草似的,一转眼就窜起来了。”
陆怀亭不明白他妈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妈手心的温度,觉得有些凉,便给她掖了掖被子。
陆文秀突然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亭亭,我病了。”
陆怀亭垂下眼,闷闷道:“我知道,医生说过了。”
“胃癌,晚期。”陆文秀说起来倒也轻松了,她前两个月查出来的时候每天精神恍惚,又不敢和陆怀亭说,怕孩子听了也跟着吓到,但总不能一直不说,突然死在家里岂不是把孩子吓得更厉害。
“前阵子查出来想跟你说来着,但是你那时候看着状态也不好,妈不想你担心。”她解释了一句。
陆怀亭的手狠狠颤了一下,再抬起眼的时候他眼眶通红,“所以呢?有什么能比你重要吗?”
陆文秀自知理亏,安慰他道:“人活着总是要死的啊,亭亭,别想太多了啊。”
陆怀亭闭上眼睛,轻声道:“那我现在去死,反正都是要死的。”
陆文秀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你是要气死我啊!个死孩子!我是病了!还没死呢!”
陆怀亭难受得像被人摁在水里,呼吸间鼻腔肺部满是窒息的水,他呼吸不了,胸腔的痛楚卷了大片脏器,他良久才有力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妈,我想不明白。”
“我真的想不明白。”
陆文秀也沉默了,听着陆怀亭哽咽道:“我活着怎么就这么难?你活着怎么就这么难?我们俩做错了什么?我们俩做错了什么?!是你故意找了强奸犯的吗?我又是故意成为他的儿子吗?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活得,稍微……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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