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球 ⓢěγμщěи.čōм(1 / 2)
物体本身是没有颜色的,人类看到的颜色,实际上是物体反射的光。
所以,在不同光照条件下,人类眼中同一个物体的颜色将变得不同。
默尔丝的瞳孔是蓝色的,但在暗处,会稍微偏紫。
与验证钞票真伪时,对着阳光查看水印的方法相反,遮住阳光的话,就能进一步确认默尔丝的眼睛是否和从前一样了吧。
基裘不动声色地站在挡住阳光的位置,当她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抹冷冽的蓝紫色,摇摇晃晃的心顿时凝固住了,然后是断裂的预感,声音里的颤抖无法抑制,“默尔。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吗?”
即使她捧住默尔丝的手指也开始颤抖,默尔丝仍旧安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言。Ⓑしχs⒉⒞ōℳ(blxs2.com)
这是默尔丝一贯的抵抗方式——消极应对。
默尔丝总是拒绝主动交流,从小便是如此。
二十年,基裘把她捧在手心里那么久了,也没能融化她的外壳,摸到她的心。
多么顽固。
多么令爱她的母亲伤心!
基裘本以为自己会因此恼怒,话到嘴边却变为酸涩的味道,坚硬的牙齿似乎也变得软绵绵,“如果你不喜欢蓝色的眼睛,换成别的颜色,没有关系。可是,你没有换颜色。你是……不喜欢妈妈给你的眼睛吗?”
“……我没有。”默尔丝动了动嘴唇。
“不用骗我了。”基裘的声音继续低落下去,她没有听信默尔丝的否认,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你原来的眼睛呢?”
“告诉我好不好?”基裘几乎是在哀求了,仿佛丢失了非常宝贵的东西,“你可以不告诉我换眼睛的理由,那至少告诉我,你原来的眼睛在哪里?”
“它也是我的一部分啊。”基裘是真心在难过了。
十月怀胎,辛苦的哺育,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的作品,却突然被挖去了一块,相当于挖去了她的血肉。她甚至幻觉般地感到双眼隐隐作痛,好像她也失去了原先的双眼。
对于默尔丝长期缺乏监管而产生的变化,基裘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且超出她预期时,一直小心翼翼的态度所积累的疲惫,令她陡然乏力,双手从默尔丝的脸颊两边滑下,整个人姿态虚弱地跪倒在地。
一时间,地位似乎互换了,伏在默尔丝膝盖上哭泣的基裘更像是弱势的一方。
想起基裘多年来给予默尔丝的管教,此时的默尔丝感到残酷的快意。
但基裘“坏”得并不彻底,她不是刻意折磨默尔丝,甚至学会了克制强势的言行,自行做出了一部分改变,这让默尔丝无法完整地痛恨她。
默尔丝有点后悔接受库洛洛的修复,如果她的情绪感知障碍仍然存在,就不必再次想起“现实世界”她又恨又无法割舍的妈妈。
待在一起时痛苦,分开时同样痛苦。
贫穷时痛苦,如今富有了还是痛苦。
永远得不到纯粹的快乐。
真是烦躁。
默尔丝把手放到基裘的肩膀上,[穿戴]了发声装置,以冷硬的诚实回应她灼热的恳切,“扔了。”
基裘肩膀的颤抖停止了,“为什么?”
“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默尔丝想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火红眼,“难道留下来观赏吗?”
“默尔。”基裘抬起头,伸直双臂,将手放到默尔丝的腋下,就像小时候捧起默尔丝的姿势,她仰视着默尔丝,“除了眼睛,你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动过了吗?”
“……”算上库洛洛的修复,默尔丝的大脑确实也动过了。
“你会……逐渐抛弃这副躯体吗?”
“……”算上未来的转生为奇美拉蚁的计划,默尔丝确实打算抛弃相对脆弱的人类躯体。
基裘的预见性,使默尔丝感到心惊。
“没有。”她否认的话语极为平静,但她越发冰冷的眼神展示出一丝不悦。
默尔丝意识到了,基裘得寸进尺的本性。基裘表面上卑微,其实正在从精神上逼近她,试图触及核心。
不得不承认,仅仅因为基裘是原着里的配角,默尔丝便低估了她。
别忘了,原着漫画的配角们也都是有头脑的,选举篇才那么复杂。
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漫画结局了吧?不,目前我在“现实世界”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也很难说呢。默尔丝想。
“默尔丝。”基裘的胳膊穿过默尔丝手臂下方,将她圈在了怀里。
没用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可以使用[锚点]进行瞬间传送。默尔丝想。不过,除非万不得已,“瞬间传送”的底牌还是不要动用比较好。
依照脑部手术后毫无情绪的特点,默尔丝没有抵抗,在基裘越发紧密的拥抱中极力表现得无动于衷。
几乎勒入血肉的禁锢式拥抱无法使基裘感到满足,她转而咬住默尔丝的嘴唇,舌尖探入默尔丝的口中,找寻任何能够得到的甜蜜。
红茶里掺入的奶香味,甜的果酱,浓郁的奶油。
基裘的一只手托着默尔丝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挽住默尔丝的腰。她站着,而默尔丝坐着,被她压得往后仰去,却没有靠到桌面上——基裘有力地挽住了默尔丝的腰。
如今默尔丝的上半身悬空,基裘是她唯一的支撑。
而那唯一的支撑同时是压迫默尔丝的来源,基裘紧紧地按着默尔丝的后脑勺,密不可分地与她嘴唇相贴,舌头强行占据了能够占据的。有限的口腔空间承受不住暴力的掠夺,无法分辨是谁的唾液,从默尔丝的嘴角溢出,淌到下巴。
备好茶点后,随侍的管家就听命退下了,但不会太远,是能够听到桌上呼叫铃声音的距离。
不过,是否有旁人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基裘不需要顾忌旁人,因为她是家主夫人,是唯一的女主人,那些无关紧要的管家和仆人们,她可以随意处置。
差不多了吧。默尔丝估摸着。即使是脑部手术后的自己,也该表示一下拒绝了。
基裘的拥抱太紧了,毫无间隙,默尔丝无法从胸前推开她,只能抬手握住基裘的腰,以此着力,将基裘往外推。
默尔丝的动作一点也不粗暴,甚至是温柔的,她担心体现出过多的情绪的话,会导致修复大脑的事情暴露。
而基裘吃准了默尔丝惯用的“消极抵抗”策略,又添上了力道,把默尔丝压在了桌面上。
一阵杯碟破碎的响声传出,远处的管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牢记着在揍敌客的生存法则,忍住回头去看的本能,如木桩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未曾听到异响。
“默尔丝。”基裘双手按着默尔丝的肩膀。
长时间的亲吻,令默尔丝浅淡的唇色变为艳丽湿润的红色,那色彩像是因为红肿,又像是因为染到了基裘的口红。
基裘喜欢涂口红,和席巴结婚的时候,席巴问她还想要什么,她说想要口红,于是席巴送了她一整套红色系的口红。
这令她多少感到一丝惊讶,“你知道我喜欢的颜色?”
“因为每次见到你,你用的都是同一种颜色。”他回答。
“才不是同一种颜色!”那时少女的基裘有些愤慨地提高了嗓音,为自己被忽视的部分鸣不平,“我每次都换了的!”
好吧,尽管席巴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分不清相似的口红色号,但是他能给予基裘的东西比绝大部分男人更多。而且只要是他能给的,他总是十分慷慨。
基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基裘当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是席巴送给我的,第一个最令我满意的礼物。”基裘一只手按到她自己的腹部上,“怀上你,后来又得知你是个女孩的时候,我别提有多高兴了。我每天都期盼着你的降生。我为你想了无数个名字,却推翻了无数次,总觉得可能配不上你。无论什么,我都想给你最好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在你出生的时候,你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即将夭折。与其眼睁睁看你死去,不如我自己动手——我试图杀死你。”
基裘此番大胆自爆秘密往事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她不知道默尔丝在出生时便已具备成年人的意识与记忆,默尔丝一开始就清楚记得当年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就像这样。”基裘的双手,虚握住默尔丝的脖子,“除此之外,我没有亏待过你。”
“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我给了你一切。”基裘的双手稍微收紧,碰到了默尔丝脖子的皮肤,“这么多年了,即使是赎罪,也足够了吧。你恨我吗,默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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