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答sěγμщěи.cōm(1 / 2)
留下两名管家负责清理现场,将身上的伤口稍作处理,然后我们回到了飞艇。
在席巴作出“两人都不合格”的评价后,气氛便一直保持着严肃。当席巴和基裘在飞艇里的座位上分别坐好,我和伊路米都明白大事不妙,自觉地站在他们面前,等候教导。
虽说席巴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充满揍敌客家主的威严,但那是一种不含褒贬的,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气质,而此刻,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不满意的态度,针对的是我和伊路米在游戏中的表现。
像他这样几乎不发脾气的上位者,难得表露不满情绪的时候,就格外令人畏惧。
我想起我“现实世界”从小就畏惧老师,长大后,便开始畏惧上司,我是个软弱的人,我总觉得我一旦得罪他们,我在学校、在公司的生活,就会像我在家里时一样,非常的难过。
别人摆出坏脸色,我就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啊,我又做错事了。ьしχs⒉⒞ō⒨(blxs2.com)
每到这个时候,我“现实世界”妈妈就会捶胸顿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开始翻旧账,细数我的种种不是。偏偏我是个没用的人,我的种种“不是”足够她列举很多很多,一个“不是”就是一把小刀,准确地插入我的心脏。我很想向她跪下赔不是,好结束这场心灵的煎熬,但这只会火上浇油。
除了不再犯错,我一直很想知道,怎样才能消除她的怒火,让她保持愉快,结果我太笨了,也太没用了,我得出的答案是钱,她说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与轻蔑,于是我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想清楚答案。
其中我最痛恨的是,翻旧账是她的特权,我一翻就是在逼她去死。
【“我已经是这种人了,你以为我难道不想改吗?!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生你……不,其实该死的是我,要是我早一点死,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你也是。”】
“……”我只想逃跑,永远的逃跑,最好是彻底的结束。
再或者,我是只牲畜,是只兔子就好了,吃随处可见的草就可以生活,其他时候钻进地下的窝里,就可以什么也不用管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我可以忍受,被训斥了那么多次,我应该习惯了,只要忍过去,她心情变好,就又会变成那个温柔的,爱我的妈妈。
抽鞭子也好,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也好,这次我也可以忍过去的。
大不了,就去死吧。
人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死亡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悄悄地握拳,把精力分到观察血条上,我才感觉心上的石头轻了一些。
低头看着地板,会随着我视线移动的对话框便映在地板上。
“我尊重你们不同的个性和做事风格,但是有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必须要早点说清楚。”席巴的话语在此停顿,“抬起头,默尔,我不是在教训你。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起复盘刚才的游戏,理清行为准则。”
“……”我硬着头皮抬起头,视线照旧维持在席巴鼻尖的高度。
“我来提问,由你们做出回答。不必有顾虑,这只是交流看法,答错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们。”席巴说。
“……”这种父母叫你讲实话,并保证不会责怪的环节里,绝对不要傻乎乎地讲实话,你的实话往往会变成翻旧账的最佳素材,在未来被一遍遍提起。
场景太过相似,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先从一个最基础的问题开始吧。”席巴问道,“我们揍敌客家族行事的作风是什么?”
啥?
揍敌客家族的行事作风?
不知道,没人教过我这个,原着好像也没提过。
我只知道揍敌客家族成员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作风,以家族为单位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概括。
伊路米先回答道:“任何任务都要确保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
一针见血,不愧是揍敌客私塾最优秀的学生,是啊,揍敌客家族不就是靠这个“必定完成任务”的信誉声名远播的吗?
“你觉得呢,默尔丝?”席巴看向我。
伊路米已经回答得很完美了,珠玉在前,我想不出别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我张了张嘴,犹豫地使用唇语说,“我觉得伊路米的答案是对的。”
“不,不管伊路米怎么回答,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想法。我的问题不多,时间也很充足,你可以慢慢想。”
“……”看样子,不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交差,席巴就不会放过我。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我不希望你撒谎。”
“……”我握紧双手。
我不喜欢在别人的要求下说实话,对方往往并不想要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们只想要听他们心目中的标准答案,而我的真实答案一般都不讨喜,甚至惹人厌,不会有好下场。说实话是有代价的,我宁愿直接放弃思考,装聋作哑,唯唯诺诺。
“你在害怕我吗,默尔?”席巴问。
“……”我垂下视线。
“这孩子是有点……”基裘说了个开头,不知为何止住了话语。
“之前你顶撞我,我还以为你虽然性格敏感,骨子里其实很勇敢。看来我有点想错了。”席巴用上了命令的口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默尔。我再问你一次,你害怕我吗?”
“现实世界”的爸爸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我不怕,他看穿了我,说他知道我总是害怕他,说我有他在的时候就不自在。
或许我是怕他生气,或许我是怕他责怪,或许我是怕他讨厌我……反正到最后,他们离婚,爸爸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我的生活中不再有爸爸。
连我那个普通人的爸爸都看得出我在说谎,身为揍敌客家主的席巴更不可能看不出我的谎话。
他用上命令的口吻,摆明了是要得到我的实话不可。
紧紧交握住双手,我咬着嘴唇,僵持许久,才对上席巴的双眼,艰难地点头。
“语言的力量对于你来说,有这么大吗?你明明不害怕受伤,也不怕死,你却害怕语言,所以你连话都不愿意讲。只要你愿意,你其实可以不当一个哑巴。”席巴把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平和了一些,“过来这里,默尔。”
我乖乖地走到他膝盖跟前。
“把手伸出来。”席巴朝我摊开右手。
他的手宽大且厚重,是一掌就能拍死我这个小不点的厚重。
这只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握碎了多少颗心脏,不知道缠绕着多少不甘心死去的亡灵。
“……”我鬼使神差地摸出口袋里的巧克力糖,放到这只手的掌心上。
或许这就像万圣节一般,我在企图用糖果送走敲门的“恶灵”,哪怕糖果里有魔鬼辣的辣椒……那是伊路米干的,不关我事。
“不是这个。”席巴有点无奈地说,“是你的手。”
“……”
当我把巧克力糖从他掌心拿走,他弯曲指节,包裹住了我的手指,没有用力,仿佛我随时都能把手缩回去。
“默尔,我们家族做了这么多年职业杀手,始终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席巴无意让我回答,他紧接着给出了答案,“是信誉,是交易,是契约,是誓言。”
“在这里,我可以给你许下誓言,默尔。”他握住我手指的手微微收紧。
我是第一次触碰到他的手。
他这只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握碎了多少颗心脏,不知道缠绕着多少不甘心死去的亡灵,但这只手,也是有温度的。
“从现在开始,到回家为止,这段时间内,无论你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我都不会责怪你,永远不会。”他与我四目相对,“我们是家人,而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命令你,我只是想要你暂时的坦诚,好吗?”
“……”
能够相信他的话吗?
他的话语里,我最不相信的字眼就是“永远”。
我不止一次听过别人许下誓言,有时是假的,不值得相信,有时是真的,却具有时效性,最后誓言总是成空——人心善变。
考虑到席巴身为揍敌客家主的身份,考虑到有两位家族成员作为见证,席巴许下的誓言,虽不至于“一诺千金”,但也称得上“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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