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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朝抬眸望去,眼神微凝。
他看到,那盆中燃烧过的灰烬,形状如此熟悉,竹子扎成的燕子肚腹和翅膀,还挺着以往的模样。
荷花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灰烬洒落在盆地。
卫景朝缓缓伸手,去摸那团灰烬。
然而,尚未触及,便迅速缩回手,像是生怕将剩下的形状破坏。
他蓦然想起,小城同游那日,沈柔提着两盏花灯,像是稀世的珍宝,嘴角甜蜜的笑容,比芙蓉花更娇艳。
这两盏灯,她从京畿带到凉州,又从凉州带回京城,珍重至极,胜过万千珍宝。
现在,它们化为灰烬,静静躺在盆里。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化为灰烬的花灯,再不能变回以前的模样。
卫景朝的心揪成一团。
他不敢动,不敢摸,不敢碰。
只能盯着那灰烬,睁着眼睛,掉不下眼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狂风大作,卷到盆中,将那最后完好的形状,吹乱吹散,灰尘卷到各处。
这是,连上苍都不愿意给他半分慰藉。
卫景朝猛烈地咳嗽起来。
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却伸手,拉过一旁的桌布,盖上那个盆,推到床底下。
静静看了半晌,他躺在了床上。
床榻上还留着沈柔身上温软的香气。
极淡,极浅,围绕着他。
卫景朝睡了数日以来,第一个好觉。
醒来后,他仰躺着想了很久。
起床后,他将那枚玉佩和白玉印鉴,一同放在盒子里,摆到书架最高处,未曾告诉所有人。
出了鹿鸣苑,便命人封锁此处,不许任何人进去。
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
他这样的人,不配再从沈柔身上得到任何慰藉。
就该生生世世,受尽折磨。
卫景朝上车离开前,回头看了眼。
“鹿鸣苑”三个气派的大字,挂在门匾上,闪闪发光。
像是沈柔水光潋滟的眸子。
可是,他再也见不到了。
鹿鸣苑夕照园的卧室内,一阵清风拂过。
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从昨夜被卫景朝踢翻的纸篓里滚落出来,被风吹动。
可是,再也不会有人踏足这里,将它捡起来,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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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倥偬,转眼已是泰安四年。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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