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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沐完浴,阮安换上干净衣衫,听着迢迢递递的更漏之音,暗觉眼下这时辰,离天亮也不远了。

不远处,霍平枭的书房仍亮着。

阮安披着半湿的发,蹑手蹑脚地往那处走去,她想问问他,适才在外面,为何要生气。

进室后,霍平枭似凝神在看堪舆图,男人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玩着那枚泛着寒光的流镖,身上的凌厉气场渐褪,可看上去,却仍不怎么温和。

“夫君。”

姑娘温软的话音甫落,霍平枭亦蓦然掀眼看向了她。

阮安站于暖黄的烛火下,如暖玉般柔润的肌肤在被热水浸烫后,染上淡粉色泽,她浓长的睫羽坠挂着水珠,杏眼温弱。

不上妆容时,外貌稚龄偏幼,看着并不像年过双十的女子,所以用了房姌的身份,也无人会产生怀疑。

可她确实在十几岁的时候,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霍平枭的思绪逐渐回忆起杏花村的那个温倔少女,几年过去,她好像是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阮安已然走到他身前,霍平枭虽然习惯先发制人,却没搞清楚她突然来寻他的缘由,是以并未开口讲话。

男人的沉默,反倒让阮安倍觉压抑,她抬眼看他时,他墨色的瞳孔中也倒映着她无措的脸。

阮安即刻又同霍平枭避开了视线。

“想说什么?”

霍平枭终于开口,低声问道。

阮安适才在沐浴时,已经想好了许多的说辞,可即要说出来时,却仍是磕磕绊绊,甚而语无伦次。

等事情发生完,她才忽地意识到,这后面牵扯的东西有多深广,前朝的官员和禁廷的后妃很有可能因为她这个举动,误认为霍家在站队、在结党营私。

她属实不该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如今的她不仅是个医者,还是一个稚儿的母亲,是定北侯的妻子,霍家的儿媳,沛国公府房家的远亲。

霍平枭很尊重她的职业,许她开药堂坐诊,也掏了大把的银子让她经营药圃,什么都由着她的心意去做,从不用她去操持中馈。

可她却险些给霍家和定北侯府惹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霍平枭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对不起。”

阮安突然哽声,向他致歉。

霍平枭眸色微怔,一时没弄清阮安道歉的缘由。

“我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冒失行事…我知道今日是侥幸…万一……”

阮安说话的声音渐渐透了哭腔,她还想说,自己从小是孤女,并不像高门出身的贵女,已将家族荣辱与共的意识都植根在骨血里,只知道循着医者的本能去救人。

却又不清楚,她这么解释,霍平枭会不会认为她这是在狡辩。

阮安闭上双眼,准备等霍平枭开口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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