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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记得,余不夜并不惊讶。

她端起茶盏,垂眸抿了一口知乐,平静地说道:“初次相遇时饮知乐,怎知再饮知乐,已是告别。”

顾寒崧陷入沉默。

凭借余不夜的聪慧,自然能猜到,多年未通过消息的他们,能够得此一见意味着什么。

今日一别,或许不久后便是生死两隔,再无相见之时。

“这些年,多谢你,辛苦你。”顾寒崧艰难地说,“抱歉,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他分明不是想要说这些,可又必须要说。

“我知道的,没关系。”余不夜飞快地眨了眨眼,抑制住眼眶里的热意,“世子刻意不关注我,是为了保护我。”

余不夜使劲抿着嘴唇,压制着胸腔里源源不断涌出的委屈之意。

可垂眸的瞬间,泪水还是砸进了茶盏,融进了知乐茶。

从小所有长辈都夸她乖巧懂事,就算身世变迁,她亦是规规矩矩,从不怨天尤人,知足而安分守己过着自己的日子。

但其实,她很难过,却无人可说。

余不夜无声地低头流泪,顾寒崧迟疑后仍是伸出手,拇指抚摸上她的脸,缓缓地拭去沉重的眼泪。

他哽了许久,说出来的话仍有些颤抖:“我不敢让你等我,你明白的。”

他不敢给她任何承诺,甚至不敢给一个眼神,只怕将她往灾祸的更深处拖。

“我明白,我明白的。”

余不夜的泪好似断线的珍珠,她抚住顾寒崧的手背,半张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滚烫的泪水润湿了他的掌纹。

顾寒崧见她伤情,仿佛连呼吸都扯得心脏疼痛,最终他探过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角,浅淡的香气缠绕着眼泪的苦涩,这个仿若融入骨血的拥抱太紧,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碾碎。

而后他捧起她的脸,很轻很轻地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

窗外的晚霞张扬而灿烂,明亮得仿佛是一场艳丽的金红色火海。

顾寒崧走出浮生记的时候,怔怔地望着天边,那是他如今都难以触及的瑰丽。

余不夜则在浮生记留得久一些,她自斟自酌地将那壶知乐饮尽。

缓过神来后,窗外的霞光已经散尽,遥远的夜空月明星稀。

未消多时,她便恢复了惯常的端庄典雅。

除了微红的眼睛,几乎看不出她有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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