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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顺着那人说的话,不由上下打量起了对方。
他自来渠县之后就发现这边的人穿着打扮多数瞧着都比汴京城里的人差些,他以为这是正常的,毕竟京城里头东西多。但却从未想过原来就在与苗家同村之地,竟然也会有着装这般破旧的农民,他在汴京见的那些人力反正是从未有这样的。
其他人穿的粗布短衫也是平平,而且人人脸上都透着疲乏之态,好似肩上都承着千斤重担一般。
难道陈家当真这么不是东西,竟故意苛待人家?蒋修心里一阵狐疑和反感。
陈祖铭看向花须男人,脸上神色平静,说道:“你这意思,好像是我逼你来租种的地,难不成我该自己倒贴钱进去请你们来用?我拿地换租有什么不对?你若觉得不愿意可以不租,当初你儿子生病你来借钱难道也是我逼的?你女儿夭折的时候我可是还送了挽金的,那按照你的说法都是我逼的,怎不见你退还给我?”
那花须男人被他说了个面红耳赤,气得一阵语塞,最后脱口而出驳道:“你虽借了我钱,可却是高利,又不是你白做的善事!那挽金你虽给了一点,但也只是做来好看,比起你得到的又算什么?”
陈祖铭气笑道:“听听,大家伙听听,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了。”又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包你们家的生养死葬?你来租种我的地,结果我倒给自己养了个祖宗不是?!”
不知是谁接了句:“你们家的地也有的是收了别人的。”
陈祖铭显然也着了恼,当即怒声道:“买卖自愿,我们陈家光明正大得的,不像你们成日里只想着让别人拿钱来补贴自己!我再说一次,这税赋现如今就明白摆在那里,你们若是有本事让朝廷免减了去,别说涨租子,我给你们减租都成!若是做不到就少来与我掰扯,你们不愿种也可以不种!”
说完,他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犬吠,那几个佃客不由瑟缩了一下。
陈祖铭此时方又不急不慢地道:“我若是你们,有这工夫做这些没益处的事,不如早些回去,更勤奋地耕种,也好让日子过得顺心些。”
佃客们面面相觑,见此情景,也都知道减租无望,只好相继带着自己家人满脸愁苦地转身回去了。
蒋修看着那些人的背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陈祖铭此时也已经看见了他们,苗南风与对方目光相迎,还是很客气端正地礼唤道:“陈大丈,我们来探望一下三郎。”
陈祖铭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微转,视线落到了旁边的蒋修身上,语气不明地问了句:“这是你们家的客人?”
蒋修回过神向他看去,苗南风已应道:“他是去了汴京那位蒋娘娘的孙儿。”
陈祖铭一怔,然后半笑地看向了蒋修,用一种略显夸张的恍然语气说道:“原来是那个蒋家,我说怎么脾气这么大呢。”
苗南风正要说话,蒋修已若无其事地上前了半步,向着对方叉手礼道:“陈家阿丈,晚辈蒋修,受苗大丈之托特陪同苗家妹妹来探望陈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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