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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专门隔出来了一块地方,是来给灾民们施粥,放粮的,正巧现在是正午时分,施粥的棚子前面排了好长的一道队伍,男女老少皆有,衣衫褴褛,黑瘦的手上都端着一个碗,目露渴望地盯着前面,闻着热粥传来的香气,偷偷咽口水。
谢之缙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对上面前的场景,目光有几分凝滞。
他们一行人从京都过来就乘船,水上自然看不见灾民们,一直到福州才下船,福建这一片都算是控制得较好的地方,就算有少数一些听到兴化这边有饭吃,还能去银矿上干活,官府会给发工钱,因而结伴前来的,都是躲着官道走的,自然也不会被谢之缙他们看见。
他是头一回直面这样形容狼狈的百姓们,内心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场景,沈伯文在这段时间内却已经看过无数次。
他面色不变,看向不远处墙角下的一对母子,母亲也才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怀中抱着看不出是一岁还是两岁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吹凉了碗里的粥,一点一点喂给他,见他喝不下了,才把剩下的粥珍惜万分地喝光,碗底也舔了个一干二净。
谢之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之色。
“可怜吗?”
身旁忽然响起沈伯文平静的声音:“但他们起码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谢之缙当即便想到了南阳府的情况,不由得无言以对。
就一会儿功夫,唐阔就跑了回来,对沈伯文道:“老爷,小的去那边看过了,粥是稠的,里面也没掺沙子,几个棚里都差不多。”
他机灵,自家老爷和谢大人在这儿不方便过去瞧,就自个儿过去帮忙探查了。
沈伯文听罢便“嗯”了一声,道了声辛苦,随即问谢之缙:“先回去?”
谢之缙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等他们走到家门口,谢之缙忽然开口道:“延益,我想明日就去锦州。”
沈伯文并不觉得意外,他对好友也算是有些了解,能够明白他此时在想什么,于是并没有多加挽留,只颔了颔首,道:“早些去也好。”
谢之缙这个首辅之子的名头,想必是很有重量的,说不定还能压着他们及早开工。
二人一道在前院用过饭后,谢之缙回了客房,沈伯文则是朝正房走去。
还未靠近,便听见屋内传来女儿低低的啜泣声和认错的声音。
他心中疑惑起来,干脆脚底下拐了个弯儿,往书房走去。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并不打算干涉妻子管教女儿,父母对子女的教养过程中,最忌双方意见不同,若是辩驳起来,难免会伤及另一方刚刚树立的权威,这样不好。
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走进,就算什么话都不说,无形之间,阿珠也难免会把自己当成能给她撑腰的另一方,这样一来,妻子对她的教导便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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