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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贤微讶,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待细瞧,他已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若是得空,也烦请方丈为舍妹诵经消灾。”
慧贤一愣,这才想起近日京中流传的一段真假皇嗣的传闻,心中颇为震撼。
前些年,因今上有意皈依佛门,太后盛怒之下,将京畿一带的庙宇浮屠都悉数拆除,僧侣也被赶被撵,尽数凋零。唯有他们华相寺,在东宫庇佑下,幸免于难。
不识卫旸真面目的人,以为他是君子之风,日行一善;而知卫旸的人,只道他是想给自己今生所造杀孽寻一个善果。慧贤属于后者,除此之外,他至多就认为,卫旸是在给那位云施主寻个避难所。
而今回头再看,竟是都会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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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那日说过会给元曦撑腰,果然不出两天,懿旨就从北苑送了过来。
当时御书房内,杜首辅正抱着柱子,打算撞第 二回,嘴里还不忘慷慨陈词,说什么:“倘若这等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都能姑息,还谈何礼法?谈何吏律?北颐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其余几个阁臣跟着附和,又是“陛下明鉴”,又是“杜大人莫要冲动”。
饶是建德帝今年念佛念得脾气甚好,也忍不住捏着鼻梁,抽了眉梢。
然就在杜首辅高高扬起下巴,欲给大家磕出点血的时候,太后的懿旨来了。先是例行慰问了下建德帝的龙体,紧接着便开始请罪,把当年假冒皇嗣之事揽到自己身上。
说是亲眼目睹建德帝思女心切,龙体总是抱恙,她这做母亲的于心不忍,便想了这么个法儿,为他纾缓心病。太子也是出于孝道,帮她行事,便是而今事情败露,也不肯说出实情,还把她瞒得死死的。若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只怕就要酿成大祸。
一整套说辞,有理有据,严丝合缝,叫人无可指摘。
几个阁臣都傻眼了,杜首辅更是直接闪到了脖子。
明知里头古怪,可太后金口玉言,谁又敢反驳?便是想反驳,这字里行间都是拳拳孝心,谁又好意思反驳呢?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乖乖闭上嘴,做锯嘴葫芦。
建德帝更是乐得清闲,就势感念了太后几句,还顺带脚把元曦夸了一通。
说她虽不是真的公主,这些年却一直在御前尽孝,并未敷衍。即便事情败露,也没把太后供认出来,可见是个有情有义、忠孝两全之人。于是御笔一挥,不仅把这桩案子给消了,还封元曦为“曦和郡主”,一应礼遇照旧。
赏赐一箱一箱地往铜雀台运,将屋子挤了个满当,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
相较之下,宁国公府就没这般好运了。
恶意揭穿太后的爱子之心,又假意落水栽赃他人,甚至还胆敢伪造太子书信,随便哪一条,都够章夕樱喝上一壶!
禁中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荒唐事?别说太后生气,连昔日的章家党羽也颇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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