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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卫旸面前。
任何异样,哪怕只是一瞬的慌乱,都会被他轻易识破。
章夕樱不敢回避他的眼神,更不敢随意开口,言多必失。
卫旸不动,她也只能继续保持微笑,脸笑僵了,手心也汗湿大片,却还得竭尽全力强撑着,半点也不得放松,简直比凌迟还煎熬。
一个弹指的功夫,像过了一年。
好在,卫旸终于有所反应,不再往铜雀台走,也不再逼问她,而是提步走向她。
带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沉榆香,跨过数年如一日的少女春闺梦,与绵绵不绝的相思,一步一步踏月朝她过来。
咚——
章夕樱清楚地听见自己心窝大跳了下,不是短促的一瞬,而是猛烈的一阵。
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仿佛随时要从腔子里蹦出去。
她承受不住,慌忙垂下脑袋,面色灼热得如桃花一般,“殿下……”
可才娇娇地唤了一声,她脖颈就猝然被一只大手掐住,力道之大,几要将她颈骨捏碎。
“殿……下……太子……殿下……”
章夕樱愕着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两手拼命在他手背抓挠,妄图从中扒出一线生机。可那只手却似铁打的一般,根本撼不动。
不仅不动,还越收越紧。
蕊初吓得尖叫,忙领着屋里人跪下,“殿下饶命啊!饶命!姑娘没有骗您,那话当真是元姑娘说的,奴婢可以作……”
“证”字还没出口,她肩头就挨了一记窝心脚,人“啊”地一声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话?”贺延年拿拂尘指着她鼻子啐道。
周围人本想跟着一块喊冤,这会儿都吓成了鹌鹑,瑟缩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那厢卫旸仍未松手,垂眼又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幽深的瞳仁仿佛两面漆镜,不带丝毫情绪,居高临下地倒映出章夕樱的身影,也只是倒映出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章夕樱的心被这目光浸得拔凉,脖颈再疼,也抵不上心里的疼,“元姑娘她、她病了……”
掐在她颈间的手倏地一颤,连同那两道死寂无波的目光,也隐约涌起滔天巨浪。
不待她继续哀求,那手就自己松开了。
章夕樱绵软无力地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呛咳不已。
蕊初连忙过来搀扶,可她只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伸手去够他的衣袖。
指尖即将触碰的一刻,卫旸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衣角一荡,勾勒出窗外半弧月光,叫她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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