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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鸾屏住呼吸, 锦绣衣衫之下站姿愈发恭敬。
她活了快十六岁, 还是头回被章皇后怒斥。
这位皇后母仪天下, 统率后宫, 性情早已磨得沉稳, 寻常若是被触怒, 多是拿出威仪姿态按律责罚,愈生气愈冷静。如今火气上涌,口不择言,显然是焦躁了——为章家的前程而烦躁不安。
魏鸾提着颗心没敢说话,看她烦躁地来回踱步。
好半晌,章皇后才压住脾气,道:“不是我逼你,实在是此事干系甚大。鸾鸾,你也不小了,幼时被咱们捧在掌心里宠着,如今府里碰见麻烦,总该尽心回报才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在狱里受苦,无动于衷?”
“娘娘息怒,是鸾鸾无能。”魏鸾低声。
章皇后狠狠皱眉,“不是无能,是你不用心!盛煜是你的夫君,凭你这品貌,私下里哄得他高兴些,什么事办不成?至不济,内闱里情浓之时求着他,只要他有半分心软,就能带你去瞧瞧。这种夫妻间的事,难道还要我亲自教你?”
能把话说到这地步,显然十分情急。
魏鸾只能小心赔罪,“鸾鸾谨记教诲,回去后会尽力的。”
“都快火烧眉毛了,要竭尽全力!”章皇后稍加思忖,又道:“知非的事你可知情?”
“兄长?他怎么了?”魏鸾微诧抬眉。
“你居然还蒙在鼓里!”章皇后简直要气疯。
明明赐婚时她那样会筹谋盘算,一副定能把将盛煜满腔冷硬化成绕指柔的模样,怎么节骨眼上却如此不济事!她心中暗恨,却只能强压脾气,道:“日前听到的消息,玄镜司要拿你兄长回京审问,章家都没能拦住。”
“他、他怎么又捉了兄长?”魏鸾扶着旁边的桌案,惊慌无措。
章皇后拍着她肩,语重心长,“这是软磨不成,要拿知非威胁,逼你父亲松口。你父亲身在狱中,不知外间消息,定是十分难熬,谁知道玄镜司是如何蛊惑磋磨的。但凡他撑不住松了口,敬国公府、章家、连同东宫,都得被人一步一步地生吞活剥了!”
魏鸾指尖轻颤,脸色都有些泛白。
章皇后知她是怕了,低声道:“盛煜若当真待你好,怎会对知非动手?这背后的盘算,你得掂量清楚。若是魏家真出了事,连带章家和东宫被动摇,没了娘家倚靠,你在盛家可就是个弃子。前朝的尚幼清,你还记得吧?”
尚幼清的事,魏鸾自然听说过。
也是自幼被父母疼爱的高门贵女,被夫君何家处心积虑的求娶。成婚之初,那姓何的温柔多情,甜言蜜语地哄着她,套问尚家的机密,捏着线索暗里深挖。连带尚家都被蒙蔽,觉得结了亲就是一家人,携何家上船。
结果何家拿够证据后翻脸无情,踩着尚家成了新贵。
可怜那尚幼清,娘家覆灭后孤苦无依,夫君又过河拆桥,没两年就熬得油尽灯枯。
着实是个发人深省的惨案。
魏鸾若不是有前世的教训在,听了章皇后这番威逼利诱、挑拨离间的话,恐怕真得深信不疑。
此刻,她也竭力说服自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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