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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如履薄冰的“平衡”被苏曼卿一句话打破了。
苏曼卿把所有明牌摊开在桌面上,手里却死死握着那张足以左右局势的暗牌,沈愔甚至连她的底牌都没摸清,却不能不两眼一抹黑地做出选择——
是跟牌,还是放弃?
毫无疑问,这是个两难之选。
苏曼卿不是傻白甜的“小夏姑娘”,沈愔永远看不透她那微笑且悦目的画皮下包裹着怎样一副心肠,就像他也不知道,孤注一掷自毁长城的选择能不能让“黑皇后”重重伪装下的真心产生些许动摇。
但他很清楚一点,他们两个若想共存于世,必须有一方做出容忍退让,而苏曼卿特殊的身世和立场决定了她不可能毫无保留地让出这一步。
沈愔闭上眼,黑如鸦翅的眼睫微微颤抖,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每一下心跳都带着剧烈的鼓噪。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愔终于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我信你。”
掷地有声,就像吐出了一片带血的心肝。
苏曼卿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信你,”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一瞬,沈愔只觉得胸口豁然开朗,好似一块沉甸甸的大石被剜开,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隐秘而又焦灼的东西,全都在阳光照射进来的一瞬间,摧枯拉朽一扫而空。
“我信你,”他想,“不仅因为你救过我,更因为……你是夏桢的学生。”
有那么一瞬间,沈愔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夏桢”于苏曼卿而言不仅是“老师”那么简单,那甚至是她灵魂的第一块基石,承载了她所有的情义和良知。
正是因为这块基石,她才不至于在泥沙俱下时遗失本心,纵然摇摇欲坠,几度在红线边缘打转,却最终没有迈出那万劫不复的一步。
苏曼卿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她就像一个被所有人无视的孩子,习惯了自己跌倒自己爬起,也习惯了打落牙齿和血咽。突然有一天,得到了来自长辈的温情拥抱,登时手足无措全身绷紧。
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独自行走许久,浑身冻得僵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温暖”和平共处。
这点微乎其微的异样没能逃过沈支队那双刑侦人员的眼睛,他哑然失笑,屈指在苏曼卿脑门上轻轻扣了下。
苏曼卿捂着额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一如既往——用皮笑肉不笑的眼神传递出“我要作妖”的讯息:“沈警官,你是想继续压着我吗?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是不是把你们西山市局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抛诸脑后了?”
沈愔回过神,微一皱眉:“你说什么呢?”
苏曼卿用眼神示意他低头看,似笑非笑:“我说,你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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