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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
她本意是想看他笑话,顺便找个由头叫他滚。
朝冽眉眼抑制不住地上翘,站到她身后去。
她以为他那双杀遍两界的手,会是满满的血腥与伤疤。
谁知没入她发间的指腹轻柔,如山间温泉缓缓趟过她的青丝,一次次舒缓下落,洗去她的躁意与疲惫。
淡淡的冷杉气飘荡开来,迎棠眸子微闪,脸被烛光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朝冽很小心,他生怕迎棠不开心,总是问她的意见:“疼么?”
“这样盘可好?”
“这缕编起来可好?”
他拿钗子,每一根都是他为迎棠独家定制的灵器:“这根插在这里可好?可有戳疼你?”
不需要迎棠挑刺,他便先问她:“可松了?”“可紧了?”
迎棠怔怔然,都忘了反驳。
屋内仅有两盏蜡烛。
橙黄色的火光熠熠,好像暖洋洋的,为她的雪颊渡上一层金。
朝冽很珍惜能与迎棠和平相处的每分每秒,他不敢看铜镜里的迎棠,仿佛多看一眼,他便梳不好这发髻了。
发髻很好看。
换做平时,迎棠早就心花怒放,笑得比花还美。
但她当下十分冷淡。
只要这头发是朝冽梳的,她就不可能喜欢。
“我不喜欢。”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垮下来。
这个发髻她知道。
是飞烟髻。
曾是她特别喜欢缠着允平给她梳的发髻。
她忽而把钗子取下来,愤怒地把头发甩散。
朝冽指尖颤抖地厉害,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阿棠……”
“滚出去。”
朝冽站着不动,喉头滚动了一圈。
他手轻轻搭在她椅子的靠背上,手心发烫。
“别和他出去。”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她透过铜镜盯着朝冽脸,瑞凤眼笑成一弯明月:“你明知道我想杀了你,把你的魂魄剥离肉身,把你永远放在我的铃铛里,挂在树上,叫你千年,万年,都无助,都疯魔!你还偏凑上来。”
迎棠气头一上来,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神识凝出一根匕首,她蓦地回身一刺。
那剑不偏不倚正中朝冽的肩膀,且正刺中她万年前刺中的那个地方。
他徒手抓住匕首,手心的血一股一股顺着锋刃流到迎棠的手上。
迎棠忽而愣住。
她感受到朝冽在抵抗她,但是他的灵力显然不敌万年前霸道。
“若时机成熟,你尽可以杀了我,但是现在不行。”他微微用力,拔出匕首,诱人的血气喷涌而出,“阿棠,我还有一样东西没给你……那是我最后的歉意,也是我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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