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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我坐了两小时的长途汽车进城。到车站的时候,林晰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不修边幅,哈欠连天。
先去哪里玩?我坐进破车问他。
我要回去睡觉。他说。
晚上又没睡觉?我问他。你在鬼混什么呀?
我在工作好不好。他给我一沓东西,一本地图一张地铁票,说,我一会儿把你放在最近的地铁站,你自己去玩,人少的地方不要去,7点钟打电话给我。
几分钟之后,我被遗弃在地铁站。我按照旅游地图上的指示,搭乘迷宫一般的地下铁,到了时代广场、洛克菲勒中心和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但没有找到林晰提起过的J. B. Corot。那个冬天的下午出奇的寒冷,街头圣诞节的装饰早已被收走,换上的是迎接新年的行头。傍晚时分初雪落下,我坐地铁到他家附近,在一间咖啡馆打电话给林晰,等他那辆红色的破车出现在街的拐角处。多年之后,我发现自己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始终诡异的定格在那一刻,苍凉里的一点温暖的颜色。
11)
这几天你就住我一个朋友那里,她们几个姑娘合租的,我跟她说好了。
我就住你那里好啦,又不是没住过。
我不想睡沙发。
那我睡沙发,你睡床,行了吧?
不太好,你还是到她们那里睡沙发吧,都是女的,没人会让你的。看我有点不高兴,又说,其实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谈得来一点。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麻豆了。3个人合租一个两间卧室的房子,一个资格最老比较有钱的占一间12平米左右的主卧,另一个次之,住10平米不到的小间,第三个刚来美国不久,在客厅里拉个帘子睡觉。第三个人不属于合法的房客,平时要贿赂大楼管理员,如果房东来访就非得把铺盖卷都藏起来不可。不过在众多小麻豆里面,这几个还算是条件不错的,有一些姑娘最初只能有一个铺位而已。
3个姑娘人都还不错,很客气的借给我枕头和被子,帮我在帘子外一张不到一米宽的沙发上铺了床。但是沙发实在是短,根本伸不直脚,而且不会有人让我先洗澡,我最后一个洗,洗到一半水就冷了,我只好随便冲了一下,心里暗骂林晰那个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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