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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秋日,顾希言进京赶考的前夕,二人再次外出游逛,不同于以往欢乐的气氛,沈琼英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顾希言自然知道沈琼英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心疼之余也感到隐隐的甜蜜,故意问她道:“英英,我看你的眼睛有些肿,昨晚是不是哭了?”
沈琼英当时只有十六岁,初次陷入爱河也不懂什么是矜持,坦言道:“是的,我最近经常哭,因为舍不得你,一想到有整整半年多时间都见不到你了,我就觉得难受。”
沈琼英说这话的时候,她记得顾希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少有的灿烂笑容,他顺手将沈琼英拥在怀里,轻声道:“等到我们三十岁那一天,我还要跟你提起此时此地的情形。当然你多半是不会承认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得今天说过话。”
沈琼英这时才开始觉得羞怯,她渐渐回过味来,看来女人不该向男人作这样的表白,这类事情她还得好好学一学。
她正在胡思乱想,却见顾希言在她耳边低声道:“英英,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太久。等我,明年玄武湖荷花盛开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那一夜顾希言与沈琼英在长干里逛了不多时间,因为担心家人等待,便早早回去了,十二年后的这个春日,他们已经成人,也少了许多顾虑,顾希言笑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日说过的话?”
沈琼英的脸再次红了起来,白了顾希言一眼道:“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顾希言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似暖阳晕开:“你看,你果然就不承认了。”
他顺势牵住他的手,低声问:“那么,你还记得李太白的那首诗吗?”
沈琼英心有所感,顺口就念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后面的话她实在害羞难开口,正犹豫着,顾希言已接了下去:“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上天哀。”
沈琼英望着外秦淮潋滟的河水,亦非常感触,就势接下去道:“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欲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吟完此诗,二人相视一笑。与诗中主人公相比,他们堪堪错过了十一年的青春时光,人生还有多少个十一年可以蹉跎?可万幸的是他们还是重逢了。
顾希言笑着向沈琼英伸出手:“自小青梅,倾慕良久,曾经憾隔江海,如今山水依旧,可愿再次牵手?”
顾希言的笑容极暖,眼中波光潋滟,似有无数个草长莺飞的春天,沈琼英心中亦不再彷徨,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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