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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娘见她期期艾艾,冷笑道:“若是照盛娘子所言,女学中以女论语为教材,将来小娘子们问起来,宋学士姐妹说一套,做一套,如何让天下女子心服?”
盛明萱和声道:“若是对宋学士不满,还有女诫可学。曹大家在曹家执箕帚四十余年,可算是其身正,堪为表率了吧?”
谁知恒娘仍旧皱眉:“女诫里说,女子不必才明绝异,不必辩口利辞。女子不能聚会群辈,不能张望门外。可也是这位曹大家,除了写女诫之外,还修史书,做歌赋,出入宫廷,教授男女学生,样样都没落下。
后人说起班家这位三妹,都说是才女呢。她做了才女,却不让别的女子做才女。这也太奇怪了吧?”
胡仪听她将女教一股脑儿批评一通,虽然文辞不甚雅顺,偏偏说的,全都是事实,不好辩驳。
沉吟道:“女论语与女诫,确实有其浅薄粗陋的地方。我也颇有微词,若有余暇,我倒是愿意为女子做一教材。”
胡祭酒来写女学教材?
听说胡祭酒幼时丧父,由寡母抚养长大。他母亲也是个被女教洗脑的,终身守节,曾经五年不出家门一步。他要是写女书,多半照他娘的样子来要求天下女子,这可不行。
想了想,问他:“胡祭酒,你写过一篇文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天下十之八九的女子都不识字,更没有什么高深的才华学问,照你这说法,她们可都是德高之人,十分有德行?”
胡仪听得大为皱眉。自己的文章,岂能做如此解读?
还没等他想好反驳,恒娘已经趁热打铁,故作不解地问道:“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叫做礼失而求诸野。倒是与祭酒的意思十分一致呢,原来野夫村妇,大字不识,才是真正的大德贤人。可怎么你与盛娘子说起来,对她们又不屑得很,说她们无知无识,愚昧粗野?”
一双明媚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眼皮半垂,很谦虚地说:“胡祭酒,盛娘子,我出身低微,家里贫穷,又是女子,没有机会读书,可听着你们这些说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四周有轻微笑声。恒娘听出詹事的声音。
以及台上无所忌惮的胖子笑声。
盛明萱被她词锋逼迫,不能作答,低头想了想,皱眉道:“周婆言也曾热心推动女学条款,薛娘子何必为难圣恩令?你若不想学女教,则女学之中,亦可教人如何调羹,如何陈筵,如何洒扫,如何缝补,如何妆饰,如何委婉,如何逢迎。此种实学,女子学了,终身受用不尽,可算是女学为天下女子造福之举。”
“洒扫?做饭?缝衣服?讨好逢迎?”恒娘眨眨眼,“盛娘子,你这不像是女学,倒像是如何培养仆佣侍婢的下人之学。”
盛明萱给她说得一呆,心底生出一种荒谬矛盾的感觉:薛恒娘这人,是真的没什么学问,可她说的话,也是真的很难反驳。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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