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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题转回圣恩令上面:“詹事学识渊博,让他出席廷议,一定比我更有胜算。我却故意拿话打动他,让他心有不忍,意志动摇,将机会让与我。”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忍不住使劲唾弃自己,薛恒娘,你在干什么?你在撒谎,你在欺骗,你在利用别人的好心。”
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站在无人的路上。垂下头,手掌捏紧。
夜色深重,看不清她神色,只能听到一串冷语,从她咬紧的牙齿缝里迸出:“薛恒娘,你在拿圣恩令做赌注。你在兰姐儿的坟前说的话,都成了放屁。”
仲简也停下脚步,沉默片刻,终于出声:“恒娘,你最终决定保周婆言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她抬起头,看着仲简。是呀,理由呢?理由是什么?
夜来刮着北风,她却一点也没觉得冷,肌肤起着颗粒,心头却滚烫灼热。
看着仲秀才那张此时一点也不冷淡,甚至透着温柔的脸,沉声回答:“因为盛明萱的一席话。”
甚至忘了不该在男子面前透露盛明萱的闺名。什么规矩,什么礼法,此时都被她忘了个精光。
只有盛明萱的话在耳边,如滚雷般,一遍遍反复来去:女子天生卑弱……不出内庭……以夫为天……葫芦之德,逆来顺受,不生怨怼……
“如果周婆言按照她的想法,成为教化天下女子,遵从女教的工具,仲秀才,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杀了她」三个字出口,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紧紧闭上嘴唇,不敢再说话。只有微微颤抖的唇角,泄露她的内心。
仲简也小小吃了一惊,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我帮你。”
他极少这样笑,刀锋样的薄唇翘起,深深眼窝里火苗闪耀,如同和风南下,拂过山谷,从冰雪里唤醒一整个春天。
恒娘看得一呆,的喉头忽然一松,原本抖动的唇角松缓下来,竟也忍不住微微翘起。
仲简见她笑了,咳了一声,重又板起脸:“皇城司察子,专干此类勾当,熟门熟路,包头包尾,十分值得阁下信赖。”
见恒娘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心里一松。忽然觉得,原来与喜欢的女子调笑,也不是什么很讨厌的事情。
喜欢的女子。
这几个字并未经过任何思考,就这么自动自发从心头忽地迸出来。
一旦意识到,一颗心倏地缩做一团,轻轻颤抖,说不清是极度的喜悦,还是极度的害怕。
也许喜悦与害怕,到了极致,便是如此相似?
恒娘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吁一口气,方叹道:“仲秀才,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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