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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一声,这才发现,进来大半响,居然连水都没喝到一口。眼睛往桌上放着的茶壶溜了一圈。

仲简装作没看见,纹丝不动。

詹事是斯文人,不好不问自取。看着恒娘,硬着头皮,缓缓解释:“我自作主张,擅改圣恩令。是大小姐替我担了罪责,我无以为报,甘愿替她传这趟话。”

擅改圣恩令?

恒娘疑惑:“你怎么改的?”

“不过是删除了学女教的字眼。”詹事淡淡道。

恒娘想了一下,明白过来,眼睛睁大,有些激动,又有些意外:“我能请问一下,你为何要这么做么?”

詹事道:“圣恩令本就是我负责起草,送殿下过目允准的。草拟时,我压根儿没想到女子还能与男子一样,学相同的东西。那日读了袁学士的文章,茅塞顿开,后悔不迭,想要补正而已。”

“至于为什么?”他沉默一下,目光看着油灯,脸上肌肉颤动,似有几分扭曲。

声音也低沉模糊,如遥远回音:“袁学士是为了他的女儿,我则是为了我的娘亲。”

第93章 锦囊八字

夜风森森, 油灯昏昏。

恒娘看看茶壶,想要起身,被仲简轻轻放了一只手在肩膀, 将她按住。

待她重新坐稳, 仲简上前一步,从桌上取了茶壶,去到门后。

把残茶往泥地里泼掉。灶台上摆着个瓦罐,上面贴着红纸, 写着「茶」字。正是市井间常喝,士大夫们却嫌弃得很,讥为「小人」的草茶。

打开布盖子,掏了一把出来, 投入茶壶。又拿木勺子从缸子里舀了水,满满一个茶壶放到柴灶上。又去寻了张小凳子, 守着灶台。

屋子里, 恒娘与詹事对面而坐。

灯是省油灯, 灯油也不算好,燃起的火苗颇有些荏苒, 夜风一吹就疯狂摆动, 在詹事脸上投下重重阴影。

“家母原是良家女子,十四岁被其父卖与罗家六十老叟为女使。罗家大妇无所出,指着家母为其生育。

八个月后, 家母早产, 落下一个死胎, 被罗家认为晦气, 逐出门户。

好在罗家尚有良心,临别时典了一份田产, 连同契书一并付与家母。

家母持着这份薄产,去官府立了女户。家母日夜经营,不过一年,便将这份田地买下。再过两年,又典下数份田产。虽为女户,名下产业所交税钱已有五百五十蚊。”

“五百五十?”恒娘小声惊呼,“令堂可真算是经营有方,十分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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