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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身,赶着去接她娘下楼:“怎么,娘一大早就出门?今日敢是有公干?”
薛大娘直起腰,站稳脚跟,见翠姐儿她娘也站起来,忙过去与她见了礼,方对恒娘笑道:“少拿娘打趣。不过倒真让你说着了,今日出去,果然有正事。最近周婆言报道了溺婴的事,日前众位大娘们读了,都觉得这些婴童可怜,凑了分子,委了我去观音寺里,替她们做一场法事,愿菩萨保佑,她们来生能投个好人家,做个男人,娶妻生子,读书立业。”
恒娘蹙眉:“观音寺在城东北,娘你一人去?”
“你放心,做伞的张大娘与我同去,她正好顺路,要去买一批青布回来做伞面。说好了,她雇了车,在路口等我。”
恒娘这才放心,送了她娘去门口,见十来步外,果有辆骡车候着。薛大娘上了车,那车夫方扬起鞭子,赶了骡车往前去。
恒娘抽身回来,见翠姐儿娘坐在凳子上,一张瘦长脸上不知想到什么,满是阴霾。
翠姐儿的声音在柴房里响着,“硫磺点燃之后,用那烟来熏,很快就能把杨梅乌梅的污迹熏干……”
恒娘听着翠姐儿说话,看着她娘黑沉沉的脸,不知怎的,回想起那日翠姐儿说过的话:我那个刚出生的弟弟,就这么被他们淹死了。
她走回凳子处,刚刚坐下,翠姐儿她娘就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骂了一声:“也不知道那周婆是个什么样长手多舌的老虔婆,恁地爱管闲事。”
恒娘奇了,问道:“大娘,周婆言哪里说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报纸发的溺婴的事,这两天走到哪里,都听人议论这个。”翠姐儿娘两道扫把眉拧成个麻绳,骂道:“听说还有些大老爷也写文章,七个三八个四地,揪着这事情没完没了,直是吃饱了撑得慌。若是没处消食,多跑几趟茅厕,也干不出这种嘴巴屁/眼不分的混账事情。”
恒娘听她骂得难听,皱眉道:“大娘,溺婴的事情,大是有伤天良,让大家议一议也好。人心里若有了几分畏惧,也许就能多救活几条人命呢。”
翠姐儿娘一撇嘴,讥笑了几声:“恒娘,你和你娘都是善心菩萨。不过菩萨也救不了该死的鬼。”
“怎么那些被溺杀的女婴就该死了呢?”恒娘也不禁有些动气。
“不该来的,偏偏来,可不就是该死?”翠姐儿娘想也不想,回道:“像是女婴,从小替别人家养着,及到大了,还要倒贴嫁妆,才能妥妥贴贴地嫁出去。这种事,普通人家里来一遭也就尽心了,若是来上三个五个,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贴得起这钱?”
没等恒娘反驳,又冷笑道:“也别说女婴了,就是男婴,也多的是人家不想要。”
恒娘想反驳,张张嘴,想起翠姐儿那个小弟弟,一下子没有话说了。
呆了呆,问道:“若是女儿出不起嫁妆,又是终究要嫁人的,那儿子总是自家的了吧?为什么连男婴也不想要?”
翠姐儿娘看她一眼,点点头;“你们家没个男人,难怪不知道。家里多一口男丁,一年要多交一份身丁钱,实打实,三百六十文。
我家如今四个男丁,每年身丁钱就是一贯多。翠姐儿一年辛苦,也不过堪堪赚回他爷几个的丁钱。日常还有其他的头子钱、免夫钱,实在是养不起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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