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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这句话,声音忽然拔高,冷厉如刀锋一样,从高台上迎面劈下:
“我更想问,兄弟之间,可以彼此扶持,不离不弃。为何同样血缘相同的姊妹,却要中道分别,再见已是外人?”
回答她的人太多,以至于台下一阵喧嚣,几乎谁也听不清谁的,但在无双张开的口中,都不约而同迸出几个相同的词,反复出现:「宗族」「祭祀」「归于夫家」「以夫为纲」。
青衣女子眉头紧蹙,脑袋高高昂起,似是极不服气。
恒娘正紧张地听着台下的话语,忽然身边起了一阵骚动。下意识掉头,却见排在自己身后的宗越竟然走上前来。
按大家事先的默契,此时该当由恒娘及她邀来的娘子陈述。
台上诸子也都识趣,默然旁听而已。宗越此举,大大出乎众人预料,不由得都望着他。
恒娘也怔住了,在他经过身边时,小声叫道:“宗公子,你做什么?”
宗越微微偏头,冲她笑了笑,却不回答。恒娘与他目光对上,忍不住悚然一惊。他虽在笑,目中却有沉沉深渊,黑不见底。
身后传来常友兰讶然的声音:“此子意欲何为?”
胡仪答道:“姑且观之。”
两人对话必然也传入宗越耳中,他向来守礼周到的人,却恍如未闻。径直走到台前一侧,一身白衣青领,如雪山之松,风姿清举。
他朝青衫女子微一躬身,方朗声道:“这位娘子,此问在下可代为回答。因我华夏,世代以来,若论亲属,无非宗亲与外亲两类。父系为宗亲。聚众而居,则为宗族。五世同堂,皆为堂亲。”
“余者女系,无论亲如高堂、姊妹、妻室,皆是外亲,所谓外甥、外婆,皆属此类。按服制,祖父母为二等亲,外祖父母则为四等亲。民间所谓一表三千里,一堂五百年。说的便是宗亲连绵不断,外亲减等递远的道理。”
青衫女子待他话音一落,立即追问:“君子以为,这对于女子而言,公平吗?”
宗越亦不停顿,语意如瀑,顷刻接上:“若以我华夏之法来看,并无不公。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若一身多适,父系算一脉,母系算一脉,夫家再一脉,兄弟姊妹彼此等同,如何维系宗族?如何保证世代传承,祭祀不绝?岂非礼崩乐坏,世道倾颓?”
青衫女子眉间闪现怒色,厉声道:“为何你口口声声「华夏之法」?”
宗越手掌骤然握紧,目光亮成一束光,声音却慢慢放缓,以便台下数千人都能听得真切清楚:“因这世上万国,并非皆行华夏法。”
胡仪与常友兰同时从圈椅中起身,彼此对视一眼,都有惊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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