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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的回报多么微不足道,我总觉得我是有来有往,并不会在你们面前就低了一头。可是阿蒙。”
她吸一口气,声音低下来,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或者你说的宗公子,我不知道我能回报他们什么。我所有一切,在他们面前,都如灰尘泥土一样,丝毫不稀奇。”
“你说我崇拜他们,是,你说得对。”这句话似乎令她用尽全力,整个人靠在榆树上轻轻颤抖,眼皮轻轻阖上,疲惫而虚弱,“宗公子的风度,阿蒙的骄傲,他们的学识才华,都令我向往。昨夜我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却做了个酣畅的美梦。
我梦见我也从小与他们一起,在光明辉煌的世界里长大,饱受宠爱,不识忧虑,读很多书,认识很多人。甚至,在那样的世界里,宗公子也可能会对我动心,会专注又温柔地看着我。”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耳边丝一般滑过的风,仲简近在咫尺,却也听不清楚。
又或者,他下意识关闭了敏锐的听力,不愿听到这一句极不得体的倾诉。
话里的情愫,令他十分不舒服。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呼吸声平缓下去,消散在风中,几乎与秋日午后的乍凉还暖空气融为一体,再难分辩。
良久,仲简方才说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他们未必是你想的样子。而别的贵人,也更不可能都像他们一样。你若是对贵人们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尽早清醒的好。”
恒娘也平静下来,笑了笑:“我若是认识更多的贵人,说不定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不再跟他说这个问题,问道:“你让我去找阿蒙,宣永胜怎么办?上庠风月本是我与他合作,我总不能弃他于不顾。他也一把年纪了,若是在狱中有什么好歹,我如何过得去自己这关?”
“京中出了妖言案,皇城司职责所在,是一定要过问的。我会找机会去狱中探他。只要皇城司打过招呼,京兆狱定会好好照料他。”
恒娘点点头,又问:“我去了太学,需得托人带话回家。否则我娘怎么安心?”
“我会安排。”仲简看看她,神情逐渐柔和,“你愿意去找阿蒙了?”
恒娘唇角一翘,笑容有些悲哀:“我忽然想起来,早在莫家大院里,我就欠过阿蒙的人情了。一回生二回熟,今日这番矫情,实在是瞎子买花,没眼看;聋子撞钟,没耳听。”
仲简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别人若是结识阿蒙,也许一门心思想着攀龙附凤,谋求好处。你这份矫情,反倒难得。”
恒娘忍不住一笑,“谢谢你,仲秀才,我感觉好多了。”
仲简也微微动动唇角,问道:“可要我送你去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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