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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娘顿时会意,故意压低声音,轻轻柔柔问一句:“公公做什么?”
帷帽女子仍旧摇头:“声音太低了,就跟说悄悄话似的,我要是男人,必定以为你是想要勾引我。”
恒娘恼得脸上泛红,声音也忍不住高起来:“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究竟要怎么样才对?”
帷帽女子不答,伸手又去摸她脸颊,口中调笑:“媳妇脸蛋颇是好看……”
「啪」一声,恒娘气恼之下,一巴掌拍开她伸来的手。帷帽女子立时「哎哟」一声,捂着手腕叫起来,“你这忤逆妇人,居然敢跟尊长动手,伤我肢体发肤,看我不去胡祭酒面前,告你个大不孝之罪。”
在场一百多人,多能明白她这番做作的意图,见她动作夸张,言语大胆诙谐,有不少人忍不住笑起来,余助更是笑得大声,哈哈哈,震得童蒙不由松手。笑声衬着他一脸还没收完的怒气,颇是趣怪。
胡仪气得脸色发白,大喝道:“圣人讲学地,岂容这等胡闹?”
宗越轻咳一声,和声道:“祭酒容禀,这位小姐虽然言行有不当之处,然而其中确有些意旨,关乎大节,不可不辨。学生心中亦有疑惑:男子体力强于女子,若彼辈兽性发作,并不肯听言语之劝,又或者该妇人拙于言辞,又当如何保全自身?”
胡仪脸色铁青,良久,方一字一字道:“诸学子听着,为君为父,若未肯纳谏言,行正道,我等为臣为子,于此绝境,总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谓之死谏。”
讲堂中笑声顿时沉寂下来,静静听着胡仪声音激荡:“大丈夫立于世间,不可不讲节义二字,尽忠于君,尽孝于父母,便是节义之大。若吾道不行,吾言不纳,诸位是学先圣,忧心不能留美名于后世,还是学老庄,弃君父于不顾,泛槎于海?
在座均为儒家门生,生死之地,取舍之间,要问你们的良知,可曾尽心尽力,死而后已,无愧于神明?”
这番话太过深奥,恒娘听了个半懂不懂。但见全场学子面有肃然之意,几乎再没人往李若谷、云三娘看上一眼。
云三娘站在那里,忽然身子变得好小好小。瘦削身子,薄如纸片。
恒娘甚至疑心,她下一刻便要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这堂皇庄严的气氛中。
胡仪转目看着宗越,见他默默低下头去,又转眼看着帷帽女子,问道:“你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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