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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谁家门口电线杆被压垮了;说雪结了厚厚一层,快一米高,太阳一照,都是硬的;说前一晚睡在公园里的流浪汉,第二天醒了就被埋了,他们急匆匆地去公园里挖人;说大家伙围在炉子边烤火,时不时丢个土豆和红薯,香得人舌头都要掉了;说那时候的恋爱辛苦又浪漫……

一路走下来,他们到了巷尾。

这是最后一间,是间修车铺,全须全尾的自行车到这儿就散了架,东一个轮子,西一个车篮,地上堆满零件,一股子胶皮味。

店主正在补胎,埋头做得认真。

陈寒丘摘下雨衣帽子,语气难得温和:“何叔。”

何叔抬起头来,飞快地瞥了眼来人,正要说话,愣了一下,立即放下手里的活,露出个笑来。

“寒丘来了?”他忙洗干净满是油的手。

何叔有阵子没见陈寒丘了,他偶尔会回以前的住处,每次来都会来看望他,每次都带着礼物,他说了许多,这孩子不听。他问了几句他的近况,问起陈兴远来。

施翩看着两人叙旧,一个沉静,一个激动。

她自顾自找了小板凳坐下,观察着地上分散着的自行车的“五脏六腑”,这是她每到一个地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

陈寒丘等何叔问完,道:“我今天和朋友过来,麻烦您件事。”

何叔一愣,这才注意到灰扑扑的店里坐了个顶漂亮的女孩子,正托着腮四处瞧,一副被冷落的模样。

他在工作服上擦了擦手,问:“朋友啊?”

意思是,只是朋友啊?

陈寒丘说明来意。

何叔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陈寒丘:“……”

施翩跟着陈寒丘喊:“何叔,我们来这里采风,做一个东川记忆的项目,就在他公司楼下。”

何叔一口说支持,回头一定去看。

何叔去隔壁借了两个杯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罐,这是陈寒丘上回给他带的茶叶,香的很。

他忙上忙下,给两人倒了茶水,坐在小矮凳上回忆起来。

“我当时是个小孩,五六岁。”何叔说起这事,记忆犹新,“我爸那阵去乡下了,我跟着我爸住厂里,那天我妈回来,我们冒着大雪回家去。街上有组织的扫雪队伍,晚上积雪,白天扫雪,路上雪不厚,但又滑又湿,我爸捂着我的眼睛,抱着我走在雪地里,太冷了,冷得睫毛都要冻住。我爸走了一半,不行了,鞋子袜子都湿了,跟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找到一个馆子。”

那是一个极小的馆子,门只容一人通过。

昏黄的灯在漫天雪里亮着,光是看便让人心生暖意。他被爸爸抱着,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想她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么冷。

进了店门,阻隔风雪,暖意扑面而来。

这个天,也没什么吃的。

老板端上来两碗牛肉清汤,一笼生煎。他看这一大一小冻得直哆嗦,掏出手里的汤婆子,塞到小孩手里。

大块牛腩做的牛肉清汤,鲜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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