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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苏然终于抬起头问了一句,没让松鼠的独角戏进行得太久:“说起来,你现在和季局关系怎么样了,有缓和一点了吗?”

“没呢。”松鼠讲到这个就烦恼,把手一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我们那关系,估计这辈子都缓和不了了,我不想原谅他,他又非得管着我,烦都烦死了。——要不是当初我师父跟他理论了足足俩小时,估计别说我现在三十岁,就算是奋斗到四十岁我都别想坐上法医副主任的椅子了。”

苏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实在是说不出“你爸那是为了你好,你要多体谅体谅他”这种没啥用还不中听的场面话。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父母吵架导致母亲离家出了车祸去世之后,还能假惺惺地对着父亲说出“我没来没有怪过你”这种虚伪的话,更何况父亲之后还百般阻挠自己去从事热爱的法医事业,甚至暗地里利用职业之便把自己调到父亲了所在的警局里,恨不得时刻把儿子揣裤|裆|里带着。

苏然虽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多少能理解一点松鼠的不爽与烦恼。

想来也不知道六年没见,爸妈还生不生自己执意孤身涉险的气……

她坐在车后座里,头倚着靠背把玩着脖子上的一枚钻石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上头给苏然在市局附近一个比较好的地段配了一间装修精美的房子,但不知道是被谁误导了,季局对她的审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极端误解,导致苏然在看到照片里那被领导夸上天的通体粉红少女心三室一厅之后,足足愕然了三分钟。

再下一秒,她就愤然决定斥资重新装修那她甚至没踩过的新家,为此不惜先滚回警员宿舍和一帮实习期的小姑娘们住在一起。

盛夏的夜晚是蝉鸣声的狂欢广场,呼哧呼哧工作的风扇将苏然的发丝吹起又坠落,拂在她脸上是一阵一阵的痒。

苏然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是被哪届师妹创造的陈旧污渍,脑海里尽是这些天来各方领导专家盘问她的话术,还有那请来的所谓专家对她心理的“剖析”。

其实她什么都听得出来,省厅的人害怕她在贼窝里待久了被毒素渗进了骨子里,她本就是一介普通实习警察的身份进去的,猜忌的目光与警惕的试探自始至终都未从她身上卸下来过。

他们说她……看起来不像个警察。所以连带着对她的忠心与功勋都一并怀疑了去。

但她难道不是个抓住了坏人,潜在拯救了无数个普通老百姓的“英雄”吗?可是为什么他们要纠结于她是否患了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为什么要不断扒开她的过往仔仔细细地瞧,去追问那些她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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