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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这是诏狱的死牢。
知晓皇帝要来, 狱卒提前上了四面油灯, 以往阴气沉沉的石壁上实难看清的痕迹在明亮的灯火下宛如帛画中斑斓的赭红。
也许是铁刷梳皮时抽出的碎肉,也许是刑具上残留的脏器组织, 也许是早已干涸的浓浊脑浆,暗沉与鲜丽交织, 浓烈与陈腐纵横,宛若百魅千鬼在壁画上腥丽诡异的狂舞。
愈往下走,恶浊的血水愈发泛滥成灾, 傅臻踩着腥臭的横流一步步走到死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一个满身血衣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往日黑亮如缎的长发形如枯草,四肢如同被抽干血液般干瘦, 膝盖上两个醒目的窟窿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诏狱内灯火枯黄, 常年不见一线天光,短短两日的时间, 像是过去了几个春秋。
从开始感知到噬血的蛊虫一寸寸地撕咬皮肉,每一刻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到如今几近麻木的感官神经, 太后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抬头去看来人。
只有一双金线龙纹的黑色皂靴慢慢地映入眼帘。
太后掀起枯叶般的眼皮, 眸中仿佛一潭恶臭的死水。銥誮
傅臻仍如往常闲庭信步地走到她面前,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死牢中回荡,“往年除夕,除非朕远在边疆, 否则年年都会到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傅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凉凉一笑,想想还是解释一下:“那日祠堂内的两只黑虫,模样虽然相似,但爬出来落入众人眼中的那只的的确确是普通的虫子,而另一只钻进太后体内的,却是噬血吞肉的蛊虫,怎么样,滋味如何?”
太后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带亦被蛊虫咬伤,发不出一点声音。
傅臻负手而立,略略偏头睨着她道:“倘若你当初不是以蛊术毒害朕的母后,也许今日朕会让你换个轻松的死法,可惜晚了,犯下的罪终有一日要偿还,这么多年的慈母孝儿的戏朕演够了,到今日也该散场了。”
他眸中寒戾深沉,冰冷的声线中颠腾着浓稠的杀意:“拜你的蛊毒所赐,父皇常常叱骂朕心性暴虐,太后当初好心替朕辩解,今日除夕,朕特来送送太后,也让您亲自体会一下,父皇当年可有骂错一句。”
太后被这阴冷的语气激得一颤,古井无波的眼瞳里翻涌着无尽的恐惧和仇恨。
傅臻好整以暇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嫌恶的眸光中略表遗憾:“只可惜您身上没几块肉了,这蛊虫吃得未免太凶,连凌迟都没几刀可下的。”
太后咬牙,连手掌都握不紧,蛊虫几乎将她的经脉咬断,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地颤抖着。
“不过朕想到个不错的办法,”傅臻道唇角溢出一丝笑,“太后知晓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吗?二百零六块。这是朕十岁在敌营时,北凉人亲口同我说的,当年朕在北凉人手中迟迟未等到援军营救,也是太后的手笔吧?你的好侍女什么都招了,让您失望,朕当日没有尝过剥皮剔骨的滋味,今日太后不妨亲自替朕尝一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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