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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晋的门阀士族多居安一隅的庸碌之辈,整日只知清谈,却连一把刀都提不动。
这是崔慎的忧虑。
诚然,昭王也是他的外甥,亦有治国理政之才,若是做皇帝,也必然是一位明君。
可为君者和逊即软弱,在乱世中无异于昏聩无能。
傅臻则全然不同。
早在傅臻幼年,崔慎教其读书之时,便已能够察觉他浑身桀骜颠腾的血液。
向来君子以玉比德,以玉为贵,先皇的子嗣皆以玉为名,赐太子名为“瑧”,傅臻却大肆将“瑧”字改为“臻”字,并以谢诗为论据:
“天地中横溃,家王拯生民。区宇既涤荡,羣英必来臻。”[注]
笑言当今天下,君子之贵,当拯救万民于水火以坐江山,君子之德,当广纳天下英才以守江山。
五岁稚童勃勃野心,浑身倒刺,竟令先皇哑口无言。
……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十岁上战场,十五岁便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年纪轻轻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兵强马壮的北凉打得一蹶不振。
他够狠,也足够令人畏惧,简直横空出世,旷古未有!
可就凭这股子狠劲,傅臻的矛头,终有一日将会对准以崔氏为首的门阀士族。
崔氏百年荣光,不能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想到这一层,崔慎便心烦意乱起来。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傅臻病中这段时日,能给他充足的时间在朝堂暗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两人谈至南信王欲入京一事,并无如临大敌之色。
南信王为先帝幼弟,为人志大才疏,轻易听信谗言,手下十万大军休养生息长达数年,早已心性惫懒,不堪一击。
可说到沈烺与顾嫣一事,傅臻便懒于多言,眉宇间怫然不悦。
崔慎怕的就是寒门崛起,打击士族地位,才听闻傅臻罚了沈烺一百军棍,崔慎心里不知有多痛快,恨不得立刻去打点施刑之人,将沈烺打死了事。
自然也未忘记此来的目的,崔慎离开前拱手道:“臣的侄女崔苒性情温顺,明日臣便让她进宫来伺候陛下——”
“愣着做什么,过来。”
话音未落,却忽然被傅臻一语打断。
他向外招了招手,“舅舅,你挡着朕的小美人了。”
傅臻略略偏头,嗓音里掺了三分闲散笑意。
崔慎压下心里的火气,顺着他的目光往殿外看去。
一个清清落落的小美人立在殿外。
脱去外氅,露一身浅碧色曳地长裙,颈间戴银镀金镶珠宝莲池璎珞,满身缠枝宝相花暗纹以金银线绣成,外罩一层薄如烟雾的透明软纱,微有蓬松之感,腰间碧玉雕花为束,更显得腰肢纤细如柳,不堪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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