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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茼笑道:“对。你是阿药,赢得青楼薄幸名,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所以,但凡美色当前,无不可忍耐之事。”
王药正色道:“哥哥,不相干的话不用拉扯了!我个人的事,不怕人说,不怕人笑,他笑由他笑!我之想知道,你为何只有一死?难道,为无端开战的一方殉难,也是圣人教化?”
王茼的笑容消失了,抿着嘴好一会儿才抬眼说:“你虽然被父亲出了宗籍,但临安王家因为有你,名声远扬。朝中大员亲临临安,与父亲和几位叔父深谈。其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比我今日给你说的要难听十倍。爹爹当时就面无人色,把官府批复、祠堂除名的文书拿给来人看。来人打哈哈说,到底一脉血亲,一人叛国,其他人或有此想,等着将来投奔也未可知。”
王茼眼睛瞪得血红,嘴角却勾了勾:“爹爹当场说,他愿意以六十岁的耳顺之龄,领兵到黄河边界,亲手绑缚有他血脉的逆子,如其不然,就一死殉国,葬在黄河岸边,等待儿子带领的夏国战马,从他坟头上踏过去!”
王药已经无法再忍耐心中的委屈,与哥哥互相瞪视着,眼睛里漾着水光:“激将之法,你们都信?!赵王不择手段,也太过歹毒了!”
王茼“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把眼眶边快要滑出来的泪花拭了:“阿药,爹爹是读书人,有他的骄傲;赵王要拯救国难,牺牲个把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就像你们,为了活捉我,多死了多少。而那些枉死的士兵,莫不成没有父母家人?!将心比心,谁也没有比谁高贵多少!”
他叹口气说:“爹爹的头发本来就花白,赵王的人到过临安之后,那两鬓就和堆了雪似的。母亲又是怜他,又是怜你,见爹爹真个收拾行囊,叫人采买战马、盔甲,两个人前所未有地吵了一夜,大家跪着求也没有用……最后,我来了。我死了回去,意味着我们彼此决裂,你再无亲情,父亲来与不来,你横竖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了;可我要活着回去,你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
王药原本是想好劝服三哥的话来的,结果自己被绕进去了。但是他终于还是想明白了,并且惊诧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对他近乎是个死局!
并不是不能解这个局,但是他做不到。
王药从云州打马到并州劝解三哥,但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失魂落魄地骑上战马,失魂落魄地叫开城门。
随从他的人不敢怠慢,见他提马缰出城,简直是不要命地拼命狂奔,急忙也打马跟在后面。王药似乎不知道去路的方向,只是顺着大道一直向前,马蹄鼓点一样急促,而马上的人素来收紧的脊背,此刻突然松懈得如开水烫过的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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