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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的内侍脸色煞白,急忙低头认罪,完颜绰看了父亲一眼,继续怒冲冲说:“渎职重罪,岂能不问!送到宫中内侍省处置!”
哈,再重罪也不过“渎职”,为完颜绰背黑锅,不至于倒大霉。大家吃了定心丸似的,磕着响头,假哭着被拖下去惩处了。
朝中默然,完颜绰瞟了瞟在自己身边、御座之上躺着的小皇帝,正是睡得酣熟,口角流涎的模样,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鬓发:“陛下年纪小,操心的事情多,众臣工少不得辛苦些。丧仪结束后,陛下自然要封赏各位,到时候柴燎祭天,便一同庆祝才是了。”她转向在京的两王:“长岭王和镇海王都是大行皇帝的叔父,郡王衔也未免太不般配了!”
她急着施恩,是因为心底发虚。王药在南院的班列里,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打熬了一夜的黑眼圈。
晚上奠酒之后,完颜绰疲惫地回到宣德殿自己的寝宫,耳畔是小皇帝闹觉的哭声,她哀叹一声:“孩子真是个麻烦事!原以为皇帝累了,今天一定睡得好,谁知道越累、越困,就越闹。我也快给折腾死了!”
阿菩劝道:“主子实在嫌吵,就送到其他殿里,但是,无论怎么都最好别再交到玉雉宫那位太后手里去。”
“我知道。”完颜绰说,“不防着她怎么行!”又说:“把今天重要的折子送过来我瞧。”
阿菩知道,完颜绰再累,政务上也不敢松懈半分,既是她一直以来做事的细致严谨,也是她心里的不安全感,必须得用掌权来排解。
好在朝中内外,暂时一片安定,太后完颜珮的“自尽”,尸体也不需麻烦,直接送到先帝的皇陵安葬,连法事都是凑着萧邑澄的法事一起做的,也算省了一道事。完颜绰隐隐感觉不安,但也不愿再多想了。
突然,她从一叠南院的奏折中抖出一张小条子,上头铁画银钩,字脊挺直,眼熟得很,写了一句小诗:“从此无心爱良夜”。她陡然来了精神,“噗嗤”一笑,对阿菩悄悄说:“去外头禁卫的值庐里看看,他在不在?”
他是谁,完颜绰心知肚明,阿菩也心知肚明,也是抿嘴儿一笑,点了点头,步伐轻捷地去了。
案几上还摊着许多劳神的案牍文篇,完颜绰却突然没有心思去看了,仿佛他来了,她的不安全感就会全部消退无痕。她像所有情浓得化不开似的小姑娘一样,打开妆奁的镜台,对自己有些发黄的脸上细扑脂粉,淡扫娥眉,用指尖蘸上一点胭脂在嘴唇上一旋,勾出红扑扑的水色。头上银冠不好去掉,身上素衣也不便换,只能扯过一条淡淡水绿色的披帛,假做嫌冷披着,好衬一衬自己的肌肤。
准备停当了,想起他爱喝茶,到寝殿角落翻出一盒进上的小团龙,一套空置了许久的茶具,吩咐外头送小茶炉和山泉水。忙活了半天,披帛裹着的肩背都要出汗了,才听见阿菩调皮的笑声:“禀皇后,禁军记室王药求见,有政务要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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