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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呀?”
王药笑道:“北边少见的草虫,不过我们临安非常常见,叫金蛉子,本来是中秋前后鸣叫的,但温暖的地方,也有些能活到冬天。这只金蛉子尤其坚韧,上京这么冷了,它还能鸣叫。我刚刚在宣德殿后面的院子里听着声儿寻了半天,可算得到了。”
完颜绰嗤之以鼻:“这么只虫子,亏你还有耐心!”
王药小心翼翼把盒子盖好,又放回怀里,笑道:“一草一虫也是性命。”他头发披着,五官俊美,又带着纯然的笑容,完颜绰支起身子为他找落下的发簪,瞧见一支眼熟的,举起来看了看那圆头素金的簪子,笑道:“你还留着?”
王药不动声色拿过去:“我穷,买不起新的。”把头发挽起来。
完颜绰笑道:“禁军统领,薪俸是一百二十缗。”
王药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本能地峻拒:“记室而统领,算是超擢,落人眼底,太不好看。”
完颜绰伸手捏捏他的耳垂,也没有坚持,点头说:“不急,丧仪办完慢慢说。”
王药任她□□着,好一会儿说:“今日其实不该这样。”他顿了一会儿,内心又觉得不悔,只好接着说:“不过,明日该做的文章还是要做足的。”
“我懂。”完颜绰肃然地点了点头。
她的明天,或许还要大杀四方。不过有这样一个可以留恋的黄昏,完颜绰又陡然觉得有了精神劲儿。
第二日,王药随南院班列为薨逝的皇帝萧邑澄哭灵祭奠。皇后着素服在轻纱笼罩的箦床之后,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哭声哀哀。七轮法事做过,所有人都累得快趴下了。皇后也终于开口说话,嗓音微带嘶哑,但说得特别清晰:“先帝年轻有为,却被禽兽一样的弟弟弑杀,我恨不得跟了先帝而去……”哭了一小会儿,在大臣们的劝解下又说:“如今国家大计,比我个人的哀伤重要。为今之计,先定皇储,再安国事,与叛臣相关的事务,日后再慢慢处置。”
不少人噤若寒蝉。这位皇后看着和善,却不是善茬儿——上回在宣德殿上一金瓜敲碎反对者的脑袋,就够狠了。今日又放话说什么“叛臣相关事务”,岂不是在警告众人:谁敢不听话,就可以当叛臣同党处置?
于是,完颜绰以太后的身份下旨,令南院文臣为皇帝拟庙号谥号,又以皇帝弟弟中出身最高贵的十四皇子为皇储,皇储年幼,自然玉玺与虎符都在太后手里掌握着。太后完颜绰擦着眼泪说:“孩子小,不能不由我多操心着。也不能不借各位大人的力量,来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可惜没有自己的孩子,后宫里出自高门贵姓的孩子也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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