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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母亲,叫她父亲,或者叫她长兄长嫂。
她听说他不是要走,心稍稍定了,可彼时心绪纷乱却不知道该怎么同家人说起此事、且打心底里又不想更多人瞧见她此时狼狈的样子,于是有些彷徨,声音又低了一些,说:“不,先不要去……让我想想……”
他仍没有回头,却仿佛可以想见她此时的脆弱,声音因此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应她:“好。”
只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她却仍然不肯松开拉住他袖子的手,又在对他提出新的要求,说:“你不要走,也不要离我太远……最多只能隔三步……”
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他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笑,如同深潭微漾,又应她:“好。”
随后真的不动了,宽阔的脊背像一座坚毅的高山,屹立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投落的阴影是如此宽大而静谧,可以容她在其中短暂地躲避休憩。
那个背影终于让她放下心来,于是试探着松开了拉住他袖口的手,再次确认他不会离开后才开始穿他的外套,手臂一寸一寸伸进他的衣袖,感觉到属于他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将她环绕。
那感觉就像是……
……在被他拥抱。
二楼的休息室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副参谋长官邸中的一干人等总不可能毫无察觉,因此即便徐冰砚再想帮白清嘉遮掩,没过几分钟外面还是来了人。
一开始来的是几个佣人,看到破损的门和房里两人的样子后都露出了震惊极了的神色,而后一个引一个,几位今夜赴宴的贵客也察觉了端倪,尤其有那认出白小姐的、知晓此地生了大官司,遂又悄悄打发身边的佣人去寻她家的长辈了。
没一会儿白老先生便和贺敏之一同来了,当看到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徐家那个养子的外套,脸色便冷得赛过窗外北京一月的寒风,赶紧让人把休息室的门紧紧关上,又气得指着两人大声问:“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清嘉将将经历过一番惊涛骇浪,此时尚且还没回过劲儿来,站也站不起来。可众人围观之下她也不好就这样萎顿在地,遂强撑着想扶着沙发从地上站起,可惜人还没站直就又腿软了,身上打着抖、险些要摔跤,得亏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看她脸色苍白,不禁又皱着眉低声问她:“还好么?”
这光风霁月的一扶实在没什么淫丨邪的猫腻,偏偏却戳了白家人的眼珠子,尤其陆芸芸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时已经调侃上了,阴阳怪气在说:“清嘉可是记错了?这是北京,可不是法兰西,经不起你这样耍风流——还是你比西洋人更大胆?立志要做这头一份儿?”
一句话挑得白老先生怒火更盛,已经一劲儿咳嗽开了,嘴唇都泛着紫,贺敏之吓得赶紧招呼佣人去给白宏景取药,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又惊慌失措地看向女儿,急匆匆说:“清嘉……你快同你父亲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样的情境……也就只有母亲真心信她了。
白清嘉心里叹着气,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片刻还是试图朝家人们走过去,徐冰砚看她步子不稳、一直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护着,直到她终于走到她母亲面前他才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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