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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二平日宿花眠柳、吃酒赌钱,耗得体虚气短,眼见茶盅往自己脑门飞来,头一缩,堪堪才躲过去,茶盅在他身后菜得粉碎,沐二心有余悸,大怒得跳着脚:“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世间俗语,诚不我欺,不过说娘亲的心尖尖一句,娘亲便要儿子的命?来来来,娘亲打死我,早点送我去见我爹,阿爹死了也没几年的,还鲜灵着呢……”
“放屁。”老太太一句粗鄙之言脱口而出,“你还有没有人伦廉耻?拿你过世的亲爹撒气耍泼?”
沐二嚷道:“许你打死他儿子,不许他儿子叫屈?”抬脚往一边略站站,免得老太太一时想不开,拿手边的瓶儿钵儿的丢他,“成日烧一丸又一丸的好香在佛前,怎没熏出对儿的慈悲心肠,也知合的哪几味香,不见邪风吹,熏得却歪偏,全熏我好侄儿那去了。香孙子,臭儿子,可不得挨盅子?”
老太太病歪歪一天,愣是被沐二气得精神抖擞,眼瞅着都能拎起拐杖追杀沐二三条街。侯夫人心口突突地跳,气都喘不匀,老太太是有些偏心眼,可她拿混不吝的沐二全无办法,只要老太太一天狠不下心肠打死沐二,就只能任由沐二在府中胡作非为、翻腾挪转。
若是平素,侯夫人也就忍了,跟这等不要半分体面的泼皮田舍奴计较什么?可眼下她儿子被告在公堂上,差人不依不饶跟着管事直接去麓山请人,泰国公府又咬着死不松口,她实在心焦。心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何况沐二郎还要在这当口闹事,老太太也是拎不清,理他作甚?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一把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哽咽道:“母亲消气,府中闹成一团,传到公主耳中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警醒过来,拭泪道:“你说的对,都是这孽子无礼,倒让我没了分寸。”
沐二“咕”得从喉中发出一声笑,道:“这天下莫不是只有娘亲和大嫂耳聪目明?公主是傻子还是聋子,她又不是去得天边,只一味糊弄于……”
“胡言乱语。”老太太立着眼喷着气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刮得人心头直起毛,“你自小不读诗书,舞不来棍棒,一把年纪,儿郎都将娶妇,还是这般浑浑噩噩、没轻没重度日,不惹来天大祸事,不甘心是不是?”
失言的沐二小了声,又梗着脖道:“什么祸?没见死活要给儿子按罪名的娘,我又不曾殴打贵门公子。”
侯夫人真是咬紧牙关才没失了贵妇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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