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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长宁坊,秦琬掀开车帘,见女学正门两旁放着两尊石狮子,牌匾还没挂起,微微蹙眉。
心惊肉跳的檀香见状,连忙俯下身子,轻声问:“郡主可是对大门有什么不满?”
“太小家子气。”秦琬淡淡道,“拆了,重新建。”
也就是她敢说这样的话了——长乐、长宁等坊市虽住了很多达官贵人,可即便是皇子王孙,也要遵循谨言慎行的原则,天子脚下,谁敢让自己的宅邸富丽堂皇到胜过皇宫,光是一个大门就足见气派?万一扎了皇家尤其是皇帝的眼,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敢将大门修建得宏伟壮丽的,除了宫殿外,就是佛寺、道观,以及……国子监和四夷馆。
檀香不知秦琬心心念念,让女学的地位与国子监平齐,若在平时,她还会劝谏几句,但这等时候,她是万万不敢拂了秦琬之意的,忙道:“婢子这就知会他们,立刻将大门拆了重建。”
“墙筑得高一些,顶端设置障碍物,勿要令小贼攀援。”秦琬补上一句,“学生的安危重要。”
檀香记下,车架缓缓进了大门,秦琬想了想,示意停车,自己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方道:“这次是孤破例了,从今往后,无论何人,皆不可驱车进入学院,以示对学识的尊重。”
安笙刚好磨静真仙师去了,女学如今的主事者不是别人,恰是忙得不可开交的纪清露。听见秦琬来了,她理所当然地去迎接,刚好听见这么一番话,眼泪都要下来了——秦琬这一言体现的理念,重逾泰山。
陈玄是东宫侍卫,理所当然地护卫秦琬出行,不免有些忧虑:“若从大门下车的话,安全便有些……”
秦琬斟酌片刻,还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麻烦些便麻烦些吧,你能驱车,我却要步行,这样分出三六九等,对学生很不利。在孤的女学里面,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庶族女子,她们的身份都是学生,学识是平等的。孤希望延请来的女师也能做到赏罚分明,而不似西席一般,看着东家的脸色行事。”
大户人家教子女读书,少不得延请西席,西席领着东家的俸禄,自然要看东家的脸色行事。嫡出的优待些,多夸些,庶出的冷待些。嫡长孙最重要,其余的次之。这样的西席,人情练达是首要的,学识倒要靠后。若是想不开,成天夸一个庶子比嫡子好,你看你能在这里待几年?
秦琬当然是没这体验的,但她清楚,老师也是人,脱不开这些,学生更是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些人倒还好,有些人心态端不平,就很容易出问题。所以她要先将规矩定下来,省得某些人……做得太明显,明明上学是好事,反倒让寒门弟子们留下了不好的记忆,这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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