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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年少气盛时结下的仇怨,很容易就是一辈子,甚至由于长年的相互攻讦,变成累世宿仇。更别说这件事闹出后,安平候府的名声大降,姻缘要次上好些,苏家岂能不被崔家记恨?人家不过是婉拒你的求亲,即便误会了你兄长的品性,也没将拒婚的事广而告之。你知晓这件事后,偷偷告诉安平候府或者他们的姻亲,私下知道,落他们一个没脸就行了,用得宣之于众么?
此事若只是两家的事情,总有稳妥的解决办法。外室不登大雅之堂,再过几年,情分淡了,母子俩便能落个良籍,得些钱财,过上安生日子。也就是现在这等时候,安平侯府为了保全自家名声,才要做出强硬态度。
一尸两命,何等惨烈?苏锐虽在沙场挥斥方遒,动辄取千万人的性命,却从未因私人恩怨害谁丢了性命。
他也曾目下无尘,自诩不同俗流。这些年摸爬滚打,血泪教训历历在目,这才明白为何十分真心未必收回一两分,也有那么多人用心经营人际关系——昔年他反对远征高句丽,不懂遮掩,态度强硬。北方诸将见他软硬不吃,欲将他杀死,免得一片花团锦簇的请战奏折里多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因素,好捞高句丽的破国之功。若非他救过一些残兵败将,其中一人是一将领的侄儿,亦是那一家的独苗。这个将领也不会将消息透露,让苏锐得以保全性命。
“流言蜚语,终是小道。”苏锐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一字一句,说得无比郑重,“玩弄权术者,必将沉沦于权术中,人活在世上,立身要正,心态要稳,脊梁要直,姿态要低,你不学做人,如何做事?老二和老四自诩聪明绝顶,不将世人放在眼里,略占了些便宜就沾沾自喜。却不知这世间得失,并非一朝一夕,更不是光凭眼睛就能看个分明的。”
说到这里,见儿子还有些不服,苏锐又道:“你向我请教兵法,究竟是真心想学,还是听了旁人撺掇?”
苏彧听了,理直气壮地说:“自是真心想学!”
他承认,自己向父亲求教兵法,很大一部分原由是大家说起他,都说“那是苏锐的儿子”。甚至时常问,苏都护纵横边疆,威名赫赫,你却留在长安,不知苏都护的绝世兵法,你究竟学到了几成?
没有哪个儿子不以父亲为骄傲,这些儿子或想向父亲学习;或对父亲言听计从,毕恭毕敬;或想超越父亲,不甘做光辉下的阴影。苏彧三者皆有,也分不出究竟哪种感情占了上风,归根到底,还是想证明自己也能行。
苏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行,苏家的长孙诞生后,我寻个机会,带你去西域。兵法这东西,说得太多,都只是纸上谈兵。你先隐姓埋名,从小官做起,何时我认为你有资格做我的亲卫了,何时你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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