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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姐容貌平平,却有一把好嗓音,嘴皮子也利索,加之秦恪、秦琬和裴熙时不时的作陪,沈曼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容。

秦恪对妻子愧疚甚深,听见她今天心情好,萦绕在他眉间的郁色也散开些许:“今儿说得是什么故事?”

漫长的等待消磨了秦恪全部的锐气,幼子的死亡给与了他致命一击,如今的皇长子殿下,明明还未至不惑之年,鬓角已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他不再渴盼,不再祈求,甚至不再报以任何期望。对唯一的嫡女,也做好了将她托付给裴熙,为她寻个好去处的准备。

与日渐消沉的秦恪相比,裴熙虽在这偏僻之地蹉跎三年,桀骜意气不减。盛张女乐,饮酒作乐这些世家子的通病姑且不去说,时不时陪秦琬读书习字,与秦恪夫妇琢磨些香火功德,神佛报应,他居然也干得津津有味,还颇有成就感。

至于在这一过程中,他对秦琬抱怨了多少回,将人情世故抨击得何等一无是处……秦琬觉得,还是别告诉阿耶的好。

想到这里,秦琬看了看有些不耐的裴熙,再望着父亲,决定用最简洁的言辞将故事梗概重复一遍:“贫寒的书生进京赶考,途中遇上名妓,二人倾心相许,却遭遇无数阻碍。名妓将体己泰半赠予书生,资助他赶考。待书生高中,将名妓赎身,名妓与书生做了半月正头夫妻就不辞而别,留书让书生迎娶高门贵女。”

秦恪点了点头,等着下文,就见秦琬笑了笑,说:“没了。”

听她这样说,秦恪还当她没听完就过来了,刚打算说一两句,就听见裴熙点评道:“写这本子的,倒是个颇有体悟,知晓世情炎凉的。”

说罢,他轻轻一笑,一如往常般带了些指点江山的味道:“大夏推行科举多年,时至今日,终于深入人心,十个故事倒是八个是说贫寒举子的。”

秦琬心有戚戚然,点了点头:“若不加上最后那段,便再好不过。”

秦恪还当女儿喜聚不喜散,热爱大圆满,失笑道:“你当这是之前的本子,书生娶得是富家小姐,官家之女么?我朝律令,良贱不婚,名妓若嫁给书生,书生的功名就得丢了,两人还得杖八十,徒二年;若她留在书生身边为妾,有这么个深情厚谊,义薄云天,有手段有美色又有心机的主儿在,哪家父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虽说妾任由主母打骂转卖,但……纵下嫁举子得多半是庶女,也没这样磕碜法的。”

对父亲的教诲,秦琬自是微笑听从,裴熙望着秦琬,扬了扬眉。

秦恪没听懂秦琬的言外之意,他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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