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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宣鱼听见动静转过头来,颈上唯一的配饰璎珞轻动,她微微侧头,带着一点疑惑看向吴嬷嬷。

姿容妩媚又带着易碎的美,让人心头微微一颤。

吴嬷嬷忽的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温宣鱼,那日春色正好,世子的轿子一路从甘泉侯府的侧门一路抬进别院,四个身强力壮的壮汉额上冒着热汗,面红耳赤的模样。当时她正疑心着,就看见世子整整衣冠从轿子上下来了。

两个侍女连忙要上前,却看见世子侧身,微微一笑,向后面的轿门伸出手,然后便看见一只素白的手颤巍巍伸了出来,接着轿门缓缓掀开,云鬓微乱耳尖淡红的温宣鱼缓缓从轿中走了出来,落地一瞬间,美人的脚微微一软,脚上一只鞋已然落下,然后世子轻笑一声,忽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起,那一只雪白的玉足连同美人的冶容春酲裹进了世子的披风中。

如此情景,叫谁都能想到方才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青天白日,当真是……荒唐。

后来吴嬷嬷才知道,那位软玉一般的美人竟是落魄的忠义伯爵府二房的一个庶女,听说命运不济,接连许嫁都不长久,最后才成了世子手中的一个美妾。

按理说,以如今的京都局势,国祚飘摇,忠义伯爵府没落如斯,能有世子这样的人物肯放下身段来哄她一个庶女,该是何等的荣宠?但这位主子到好,总是一幅淡淡呆呆模样。

见她仍然如此,世子许是暗恼,越发夜夜折腾着她,有时候月都快东落,仍有叫人面红耳赤的低低哭声从东厢房中传来,间或一声,又很快消失。

吴嬷嬷开始曾和别人一样觉得是她冷心冷肺不识好歹。

直到有一天,碧云馆里一个小婢女偷拿珍珠败露,要被管家喝令当众杖责,那婢女哭着求饶说她只拿了一颗,也是为了给家里病重的阿母治病,求饶了这一回,只为她一片孝心一时糊涂。

按照规矩,偷窃主家财物的奴婢打上二十棍然后便要断了手指,那小婢女挨了两棍惨叫起来,管家正命人堵嘴,就看见从不出门的温宣鱼竟缓缓出来。

她穿了一条折裥裙,云鬓微松,披帛顺肩垂下,雪白纤细的脖颈上隐隐两枚让人面热的红,也是现在这般微微侧头,面上带着疑惑,唇红齿白,眼眸如含了春水。她走出来,看了一会忽轻声说:“不是一颗。”

什么不是一颗?

管家年已四旬,闻言抬头看了温宣鱼一眼,那容貌太过艳色-逼人,他不由得又低下了头去。

然后吴嬷嬷就听见温宣鱼柔柔微高了一分声音说:“是一匣珠。也并非窃,是我给她的。”她温声说罢向吴嬷嬷转头,吴嬷嬷去拿了,然后温宣鱼又回到了房中,房门随后关上。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那样。

晚上回来管家便把这件事细细说给世子听,世子听完默了一会,过了几天,便专门带着温宣鱼去了一趟寒山寺,将她那婢女出身的母亲的长生牌供奉上。

吴嬷嬷想,大概就是世子这样的温情,所以在后来经历万家倾覆,主子才会拒绝回到娘家忠义伯爵府府,而为世子自请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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