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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本来想找永强哥去送的。可不知道咋的,他俩从回来到现在,没看出点亲近情分。特别是奶下葬那天,永强哥来帮忙,俩人走了好几个对愣,是谁也没搭理谁。不仅没搭理,见着人后永强哥的眉头就没平整过。安然不知道他俩是啥时候结下的梁子。她知道的牵扯就是人永强哥帮忙垫付医药费的事儿,就以为是安勇辉还人钱时还的不利索了,把人永强哥的心给伤了。一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个,她就没好再跟人开口。

不管啥季节,山里的气温总比外边低。一年四季,这里一天能得过三。尤其是太阳还没出来前,凉起来那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安勇辉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时,安然还在床上躺着。没睡,可也不是完全醒着。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响,再一听,动静不对,这才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

安勇辉似乎忘了家里还有安然这号人。安然睡眼惺忪的从里屋出来时,他明显一怔楞,推门的手一顿,视线顺着背脊往后一斜,落在那双趿拉着拖鞋的脚上。

安勇辉没说话,推开门就往外走。安然外套都没顾上拿,随着安勇辉就出了门。

盘山路周围没点遮挡,偶尔有车驶过,扯出来的风打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激起一层及浅的鸡皮疙瘩。安然很瘦,山里人惯有的那种,算不上黑却也实在称不上白的那种瘦。这段时间一折腾,都可以用柴来形容。骨瘦如柴。塌下去的腮帮子和小酒窝往起一混,显得酒窝窝比碗口还要大。

安勇辉是在往远处瞧了十遍,失望了十遍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安然身上来的。

她的眼睛是他的,但眼里透出的光不是。

不是他的,也不是她妈妈的,更不是养了她十八年的奶奶的。里面蕴含的东西太复杂,三个人的加在一起都没她多。对世事的茫然,对人情的淡漠,浅显的认知里笨拙又绝强的执拗。也太纯粹了,纯粹到以上所有的情绪都清清楚楚的透在眼底。那双眼以及那双眼里的光,是长久以来自我摸索,未被指引,生涩的,浑然天成。独属于安然自己的。

就算把她带走,这个孩子他是养不熟的。安勇辉从她眼里看出对未知的恐惧,回避,疏离。看出单薄无力后的纯粹。唯独看不到任何有关于他的丝丝缕缕。哪怕是恨,是憎恶,讨厌亦或者是碍于那点骨血不得不生出依赖,都没有。

没有不是零。不能从零开始。没有是空,是如镜像般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空。

他不确定这个空是不是只针对自己。或者对其他人也一样。这个孩子太寡淡,寡淡到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人情味。

安然低着头,视线始终在脚一尺之内的距离游荡。洗到松垮的短袖挂在身上,动作大了,领口还会随着动作往一边倾斜,里面那根同样懈了劲儿的细带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安勇辉撇开头,深吸一口气。第十一次往远处看去。晚了,已经入了眼了。那根皱皱巴巴,清洗痕迹明显却依然白净不起来的带子不仅入了眼,还透过他的眼钻进了肺里,此刻正实实的朝他肺管子上勒。一缩一紧间,他闷得几乎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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