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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安,安然”

很显然,梁永辉没想着电话这边的人会是安然。以至于在听到安然这个名字时,呼吸都出现了短暂的不自然。

“喂,”

没听见声,安然以为被自己不小心碰到哪儿给挂了。她拿过手机瞧了瞧,显示正在通话,于是,她又对着话筒说了句。

很快,就听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子,语气中透着不自然的客套。客套是用来隐藏安然身份的,不自然才是对着安然本人的。

“哦,咋想起周末给我打电话了,是我妈有啥事了?““奶今早摔了,搁镇里住院呢。医生说,““摔了,人好好的咋给摔了。”

安然话没说完就被安勇辉急切的给打断了。那语气责怪可比担心多。好像人摔了,是安然造成的。

人好好的,他怎么就断定了人摔之前是好好的。好好的人咋能倒就倒,直挺挺的,连伸出胳膊阻一下的时间都没。那指定是人摔之前就不好好的了,至少没看上去那么好好的。

安然不会给他重复一遍今早的过程。她想不完全了,丝丝缕缕,这会儿全成了碎片,没有秩序,七零八落的堵在她的心头,随着心脏的每一下跳动被输送到身体各处,混着她的血,在她体内无限循环。可她就是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的就是一片一片的鲜红,温热的,凉透的,干涸的,凝固的。睁眼闭眼都是它们。

“你,得回来。医生说,说,挺严重”

安然吭哧半天,到底没能把那句见最后一面说出口。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到现在,她心里就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

恐惧什么,死亡?好像也不全是。不过,她知道这种恐惧是与死亡相关的。此时,它正虎视眈眈的藏在死亡背后,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跳出来将她吞噬干净。

那头彻底沉默了,这次的沉默是因着担心了,担心之余还生出些别的情绪来,比如愧疚什么的。

挺严重,不比见最后一面份量轻。到了这个岁数,就怕严重,它和最后一面就是前后脚的关系。前脚迈出去了,后脚很快就得跟上来。跟不上来那就停在这儿,反正是不会好在从前了。

尽管医生还没下诊断通知,可在这种血脉贯通的亲情面前医生的通知也就是个证明。证明蕴藏在血脉深处的预感有多强大,强大到都能料的见生死。

“那我安排一下,尽快回”

安勇辉说完就挂了电话。父女俩的通话成了通知和被通知的关系。没有寒暄,关心,宽慰,上来就直奔主题。可安然的通知还没下完呢。

钱是永强哥给垫付的,你得带着钱来。

此次通知最重要的内容还没来得及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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