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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衡量

大长公主毕竟久居高位, 她这么一沉默下来,那些威严华贵的气息重新笼罩在她的周身。她重又转身绕回到屋中, 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单手撑额, 眼睛微微垂着, 做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大长公主头戴珠翠九翟冠,穿着红罗广袖衫,披着鸾凤纹霞帔。手肘撑在圆桌上,红罗衫洒在其上,从宁泽的角度望过去,正应了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间, 虽不是巧笑倩兮, 伤心之下却别有一番风韵流转, 天姿掩映中都模糊了年龄。

这么一安静下来,宁泽这样一看, 才发现沈大人是十分肖似其母的, 两人纵然再不亲切,骨血里带出的一些东西也抹杀不掉。

过了好一会儿, 大长公主才慢慢的说道:霑儿就这么不信任我?怎么就知道我要对你不利了?

这些年她自觉有愧,且退且让, 便是儿子做出些出格违逆之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这半年监视在石榴院中的暗线也都退了出来。

她以为她这些退让多少能让沈霑感动, 不说让他对待她像是对待她祖母一般,多少也应该意识到她这个母亲的存在。

然则,他竟然将大开杀戒这般严重的四个字宣之于口。

对面她这个儿媳却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不骄不躁的站在堂中,不言不语。

大长公主又道:你是因为你认亲那日我没有出现在生我的气?

此时的场景宁泽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去年她被族长宁居德叫去时似乎也是这样一种场景,两个人都是坐在上首淡淡的问着她,至于她回答什么恐怕都是无碍的,人家其实早有打算。

只是方才还声色俱厉地呵斥她,现在又做出一副温雅和善的样子,又是何必。

圣人有云: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宁泽想了想继续沉默。

果然大长公主也不怎么计较她是什么态度,又继续说道:我与霑儿之间本不至于如此,总是有人见不得我们亲近,才故意从中做梗。

她说的这人自然便是魏老夫人了,宁泽却想自古以来婆媳之间要么互相敬让,要么互相仇视,能够互相友爱的真是少之又少。

老夫人一直恨我,我知道。可是当年我也是无可奈何,不然我怎么能伤害自己的儿子,那可是焕哥唯一的骨血。

焕哥两个字自她自己口中说出来,她自己听到却也愣了好一会,这个词真是许久不用了。这下她是真的眼眶发热,指了凳子给宁泽,道:你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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